含茗殿。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賢妃柳氏賢良淑,溫婉純榮,加封正一品皇賢妃,賜居聚荷宮。欽此。”
皇恩浩蕩的高唱聲緩緩落幕,恭敬的歡賀聲接踵而來,淹沒了無邊的夜色。
“恭喜皇賢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華衣女子朱唇微啟,示意身旁的宮女接下聖旨。轉身對傳旨公公抿嘴一笑,髻上的步搖發出清脆悅耳的鈴聲,絕代風姿一展無餘。對方收到笑容,立即諂媚地笑開了花。
天下無人不知,柳氏自選秀時玉容宮一舞技壓群人,居安帝欣喜不已,親自挽其上殿,封正五品昭容。短短數月,晉升至正一品皇賢妃。連微服私訪也隻讓柳氏跟隨其後。期間一次,無意中得知美人偏愛夏荷,回宮後立刻命人為其建造世間獨一無二的由荷塘環繞的宮殿,並禦題“聚荷宮”。此等恩寵,是宸佑朝建國以來絕古今無。
“娘娘,陛下今夜依舊會來陪您,不過要您屈尊移步聚荷宮,陛下會在那與娘娘月下賞荷!”帶頭公公手裏的拂塵輕輕一甩,換了個手位,低聲對美人道。
華服女子抬袖摘下發髻上的一枚珠釵,緩步上前遞給帶頭太監,啟齒道“有勞徐公公了。”
“呦,娘娘您這是幹什麼呀!奴才怎敢要娘娘之物,奴才做的都是分內之事,真是折煞奴才了!”徐公公假意推脫道。
其實他心裏可是精明的很,畢竟是居安帝的首侍太監,見的寶物亦是數不勝數。皇賢妃發髻上帶的都是進貢的珍品,而剛才要賞給他的更是皇賢妃生辰時陛下賜的。如此接下明不正言不順,怕是會被麵前的主子掐住要害,日後落人話柄更會人財兩空。後宮之中,處處是險,稍有不慎,就會人頭落地。要想安然無恙的活著,並且不讓人明擺著當狗一樣牽著鼻子走,除了要跟對了主子,會拍馬屁外,還得懂得見好就收。
“徐公公莫不是見外了不成?本宮可是把公公你當做自己人。”美人佯裝嗔怒道。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徐公公笑眯了眼,滿臉奉承:“娘娘息怒,奴才收下便是。日後娘娘若有需要奴才的,奴才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公公嚴重了,日後要是真有什麼事,也不會讓公公犯險!”
徐公公見皇妃麵露倦意,哈腰道:“娘娘若無其他吩咐,奴才就回慶延宮回旨去了,娘娘也早做準備,奴才告退!”
待徐公公攜眾人浩浩蕩蕩離去,皇賢妃柳氏也由宮女攙扶入寢宮。她吩咐宮女們為她梳妝打扮,好隨她去往聚荷宮。
“娘娘您不必著急,就算是遲了些,陛下也不會責怪娘娘的!”粉衣宮女掩嘴輕笑道。
“湘兒!切莫再說出此等胡言亂語!就算陛下真的不會怪罪於我,但後宮自有後宮的規矩,我不可以持寵而嬌!且上有皇後娘娘,此事她若是知曉了……”
“就算寧皇後她知道了又能如何?她現在不過是空有其名,陛下的心思現在都係在娘娘身上,為了娘娘可不知違背了老祖宗多少的規矩了,說不定哪天啊,陛下就會將她廢了立您為後呢!”
“啪”一巴掌印上粉嫩的臉頰,柳氏猛的收回手,看著湘兒委屈的模樣,又心疼又無奈,背過身去,狠下心嗬斥道,“湘兒,以後不許再說這樣的混話!皇後娘娘是我宸佑朝國母,你剛才的話是以下犯上,是死罪,這種話不要再提!聽明白沒有!”
“是”湘兒撫上腫痛的麵部,口服心不服。
“湘兒!”柳氏欲言又止,歎息道,“罷了,你到殿外站兩個時辰再回去休息!衛竹,去聚荷宮!”說完傳來鳳輦,乘坐而去。
柳氏閉目沉思,她相信皇後就是皇後,歲月變遷,國母依舊。而居安帝,不是她心中的良人!她並不是真正想要責怪湘兒的,她知道湘兒不理解!其實沒人會懂,帝後亦不懂!
鳳鑾殿。
殿內傳出陣陣瓷器破碎聲,居安帝摔完了陶瓷仍然不解氣,麵無表情的抓過梳妝桌上的胭脂盒狠狠的砸向一旁無動於衷仿佛置身事外身著鳳袍的女子。
鳳袍女子素手撫額,血流不止,依舊一聲不吭,麵無表情看著居安帝,平靜地像是在看著一個頑皮的孩子。
一旁的太監宮女見狀不知該如何,隻得低頭看著地麵。居安帝甩袖欲離去,又回過頭來,咬牙道:“寧琴茈,你別以為在這給朕裝聾作啞朕就會憐你愛你!癡心妄想!朕這一生隻杞柳一人!還有,你爹年紀也大了,該是告老還鄉了!人老了,思鄉很正常,勸勸你爹吧!別帶著拐杖了還把持著滕家的朝政,連朕的後宮也要管!你自己也在這鳳鑾殿裏好好休養一段日子吧,最好把額上的上給治好了,不要留一絲痕跡!不然朕可真的沒法再麵對你這副劣容!”
待那抹黃色身影消失在殿內,寧琴茈無力地癱軟在地上,宮女們連忙上前將她扶進寢宮,讓太監們去傳太醫。
年長的宮女掏出印有梅花的錦帕為寧琴茈清潔傷口,寧琴茈痛得眉頭擰成一團。其實最痛是心,五年的結發之恩,如今成了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