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瓏的眼眶濕潤了。
在這麼苦的時候,關心她的男子,居然隻是一個碰巧路過的陌生人。
火勢很旺,才一會兒就煮好了稀粥。
糧食不多,還要煮兩個人的份,自然是很稀的,幾乎可以照見人影。
不過,在這個時刻,有一點暖呼呼的稀粥,已經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水玲瓏將盛好的稀粥先遞給這個公子,問道:“對了,我還不知道公子如何稱呼呢。”
“夏……”
夏侯然幾乎要將自己的姓氏脫口而出了,但是,他很快回過神來,及時刹車。
“那……你呢?”
水玲瓏想了想,“水”這個姓氏本來就特別,加之之前發生的一係列事情,她也不想惹起什麼令人不快的話題,頓了頓,回話道:“賈。”
“賈”的同音字是“假”,正好也暗示她的欺騙呢。
還知道隱瞞一下呢,不過,這個“賈”還真是讓人滴汗。
夏侯然不動聲色地點讚一番,又道:“賈姑娘,你為何一個人在這個荒無人煙的村裏?”
“說來有點話長。隻是,這個時局有點亂,所以,一不小心和家人走散了。”
點了點頭,夏侯然問道:“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喝了一口粥,視線又不知道看向哪裏,好一會兒,水玲瓏才說:“家都沒有了,回哪裏去呢?”
她已經是階下囚,將軍府很早就已經不是她的了。
逍遙王府?那裏更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至於香榭灣,她斷然不會隨便帶著一個陌生的男子進去,打擾師傅和師弟們的清靜。
“爹娘……以及……哦,還不知道姑娘許了人家沒有?”
夏侯然竭力讓自己的語調變得平穩。
水玲瓏不疑有他,苦笑了一下,輕聲說道:“自小父母雙亡,不久之前……新寡。”
在一個陌生的男子麵前,她該如何說自己被休棄?
就當夏侯然已經死了好了,反正,他們再也不會見麵了的。
她不知道的是,當對麵的夏侯然聽見“新寡”這兩個字,內心頓時起了一股無名之火,而且,越來越旺。
看見夏公子沒有接話,水玲瓏又說道:“沒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習慣了就好了。”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一邊喝粥,一點暗暗想著心事。
過了一會兒,水玲瓏揚起頭將稀粥倒入嘴巴,這才發現稀粥吃完了。
她放下碗,又往火堆裏添了一根木柴。
這個時候,不遠處有一隻鳥飛過去。
水玲瓏頓時呼吸一滯,天色已晚,其實也看得不是那麼分明,可是,她就是突然覺得那一隻鳥,像極了夏侯然送給她的八哥。
再仔細去看的時候,那一隻鳥已經不見了蹤跡。
夏侯然也喝完了稀粥,發現水玲瓏站在原地發呆,不由得好奇地問了一句。
“看什麼呢?那麼入神。”
水玲瓏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並沒有敏銳地察覺這句問話裏的熟撚。
“哦,沒有什麼,剛才幾隻鳥突然飛過去,嚇了我一大跳。”
身後的男子笑起來。
“這裏沒有人居住了,連小鳥都不肯久留。”
水玲瓏轉過身,抬起眸子,望了一眼夏公子,沒有說話。
“別想太多了,這裏也不是長留之地,還是早點休息,明天早上天一亮就趕路,早點離開這裏好了。”
夏侯然說完,轉身去角落裏拾起自己小小的包袱。
他回頭看了一眼火堆,抬起眸子對水玲瓏說:“碗就別洗了,這裏去池塘邊還有點遠,天黑看不見路,確實不方便,明天一大早,我去池塘邊打一點水。”
水玲瓏點了點頭。
“外麵更深露重的,你也別在露天裏休息,反正裏麵還有房間,不如,進去湊合一個夜晚好了。”
即將夏末了,夜晚還有蟬蟲進行最後的吟唱。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水玲瓏躺在有點髒的大床上,覺得渾身無力。
她放平身子,將雙手輕輕地放在腹部,想和還沒有成形的孩子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