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不太起眼的二層小竹樓,簡單而古樸。
若從其門口處掛著的招牌來看,應該是個兼具茶樓與飯店雙重功能的地方。然而,也許是由於現在尚未到人們吃飯的時段,也許幹脆就是存在感太低的緣故,此時這裏的客人隻有一位而已。
“您點的菜還要一會兒工夫才能好,眼下不如先品品茶吧。”
竹樓二層靠近鏤空窗子的座位旁,一名戴著小巧眼鏡的少女笑意盈盈地對著唯一的客人建議道:
“這茶可是我們茶之國所獨有的,別處很難喝到哦。”
少女身著繡有雅致竹葉花紋的綢袍,雪白滾邊和她頭上的羊脂玉發簪交相輝映,巧妙地勾勒出了那玲瓏有致的身段。這堪稱賞心悅目的視覺效果,再加上少女銀鈴般悅耳的聲音和甜美的笑容,簡直是推銷商品的終極武器,讓人不由相信即便是清水一杯也會被賣出絕品好茶的價錢。
“噢,好啊好啊。”
沒有一秒鍾遲疑便接受了建議的皆鬥連忙應道,同時稍微坐直了身體,擺出一副就要開始全力以赴地品茶的架勢。
纖纖玉手一點一斟,隨之茶葉便如青螺入水,旋轉著飛速下沉。這時葉芽伸展,茸毛輕舒,一旗一槍,嫩綠透亮,姿態極其動人。片刻工夫後,又一股蘭花的清香飄溢出來,伴隨著一縷白色的霧氣緩緩上升,久久不散。
“真是好聞的香氣啊!”
皆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連聲稱讚道。雖然他這個見習美食家在茶的方麵造詣尚淺,但任憑誰都能看出來這茶的確是優良品種。
“那就請您慢慢品嚐吧。”少女抬手輕輕推了推眼鏡,優雅地微笑點頭致意,接著便轉身走向不遠處的開放式廚房那邊。
皆鬥端起茶杯來細細看去,隻見整個白瓷杯中,湯色碧綠清澈,茶葉一根一根地豎在杯子裏麵,上下浮動,並帶著清香撲鼻而來。輕輕抿上一口,頓覺滿口清香,茶水入肚,口中仍感到甜津津的,讓人回味無窮。
怎一個愜意了得!
又啜一口後,皆鬥更覺神清氣爽,連帶著整個人都染上了幾分風雅之氣。若是此時此刻,有人塞來一把折扇的話,他大概也會搖頭晃腦地吟上幾句詩詞歌賦吧。
就算沒有“小橋小店沽灑,初火新煙煮茶。”的意境,至少“更作茶甌清絕夢,感覺自己萌萌噠。”的味道還是會有的。
啪!
這時,廚房那邊傳來一整隻肉雞被拍在砧板上的聲音。
除了打下手的眼鏡少女外,看似是這家店裏唯一一名廚師的中年絡腮胡男子拈起一旁的鋒利菜刀,手法極其利落地進行著開膛破肚、掏空內髒的工作,一轉眼就把整隻雞收拾得幹幹淨淨。
接著,他將手洗淨擦幹,又拿過一個精致的陶罐,開始了下一道工序。
——塗抹茶葉。
就如字麵上所說那樣,那雙有些粗糙的大手正捏著一小撮茶葉,細致地塗抹在雞腹腔裏的每一寸地方,既均勻又絲毫不浪費。
廚師在做的,是他號稱最拿手的茶香雞。
這個客流量稀少的小飯店沒有設置“招牌菜”或“鎮店菜”這樣拉風的東西,但是“廚師推薦”之類的還是有的,皆鬥聽說之後便欣欣然地點了這道菜。本來他選擇這家的原因,便是想嚐試著找出名不見經傳的美味佳肴。
放置好茶葉後,廚師將雞肉切成幾大塊,撒上一些細鹽,隨之便丟進了架在灶上的鍋中。鍋裏沒有加水,隻是在底部淺淺地鋪了一層茶葉,除了這些以外,也沒有其他任何的配料——茶與鹽,便是僅有的調味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