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衛東肩上挎著‘收割者’機槍,嘴裏叼著香煙,一動不動地站在手術室門外,他也看見了手術室的可怕情景。
習東連走過去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並不是他害怕,而是他厭倦了再向這群手無寸鐵的‘人類’開槍了。他隻想回家、大醉,然後盡量忘掉這裏的一切。
鄭衛東扭頭對著習東勾了勾手指,習東隻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向手術室大門走了過去。
習東走到鄭衛東身邊,把他嘴裏的香煙拔了出來,然後塞入自己嘴中狠狠吸了一口,香煙刺激著肺部,卻麻痹不了神經。
鄭衛東指了指手術台上的一堆爛肉,輕聲問道:“那些是什麼?”
“省級幹部賈畢任”習東瞥了一眼手術室,悶悶地說道,手術室已經沒有任何還能動彈的東西。
鄭衛東靜靜地看著手術室,象是自言地歎息道:“可憐的家夥!”當他正要轉身離開,卻看見賈畢任的身軀忽然彈動了一下……如果那還算是賈畢任身體的話。
鄭衛東本能地把槍口抬了起來,賈畢任身軀的什麼部位又彈動了一下,‘收割者’電機轉動聲立即響了起來。鄭衛東似乎要把賈畢任那可憐的軀體轟成肉泥,才會善罷甘休,習東不由暗暗為賈畢任感到難過。
好在‘收割者’又安靜了下來。
“幫……幫幫我……”中年幹部賈畢任的軀體發出一聲微弱的呼喊。
習東和鄭衛東並肩走進了手術室。
“……求……求你們……”賈畢任微弱的聲音從喉管裏傳來,顫抖的手臂微微抬起來,指了指他自己的腦門。
賈畢任的另一隻胳膊已被換成了女護士的手臂,縫合處不斷滲出的鮮血‘嗒嗒嗒’滴在地上,象是這位中年男人無助的哭泣。
從賈畢任渙散的目光裏,可以看出他的絕望和懇求,但習東和鄭衛東都沒有滿足這位省級幹部的懇求。
看著賈畢任血肉模糊,張冠李戴的軀體,習東的內心被憐憫與憤恨交織著,他即憐憫賈畢任此時的遭遇,也憤恨他之前的貪婪與無情。
這位中年幹部必定知道為了給自己替換人體器官,將會讓另一個人付出生命的代價,而這個器官捐獻體,也許還是他親自挑選的。
習東湊近到賈畢任耳邊,輕聲問道:“還有什麼話要說嗎?”習東隻希望他在爾留之際,能給家人留下什麼遺言。
“我……我不……不……”一口鮮血從賈畢任嘴中盈出,眼中卻閃出一種奇異的光芒。
鄭衛東掏出手槍抵在了賈畢任的額頭上,習東猛地抬起頭來,目光如劍地盯著鄭衛東。
“已經回光返照了,他活不過半小時”鄭衛東淡淡地說道:“他這樣多活一分鍾,就是對他進行一分鍾的殘酷折磨。”
習東把煙頭狠狠扔在地上,然後默默地走出了手術室,出於人道,還是給賈畢任一個解脫才是善意的人道。
‘呯——’手術室裏傳來一聲槍響,習東的內心抽搐了一下,腦海裏竟然閃出一對陌生的中年男女,帶著他們的孩子在花叢中嬉戲的幸福畫麵……。
鄭衛東走到習東身邊:“還要煙嗎?”
習東似乎有些控製不住情緒了,他大聲質問道:“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
鄭衛東搖了搖頭,他點燃一隻香煙塞入習東嘴中才說道:“該改改你那臭脾氣了,我所知道的,並不比你多多少!”
楊京、吳天保、蔣化也都走了過來聚在倆人的旁邊,蔣化竟然和藹地牽著小女孩,神情中也露出無盡的關愛。
鄭衛東又給自己點上一隻香煙,才對楊京說道:“鋼絲,你去電梯裏把袋子提過來。”
楊京應了一聲,轉身快步而去。
“地下室裏麵大概還有一百多個克隆人,如果沒有威脅,就盡量不要開槍”鄭衛東盯著另一條通道深處,緩聲說道:“我們控製局麵後,清理組就會下來打掃衛生的,到時我請你們喝酒去。”
“我們將會怎麼處理這些克隆人?”蔣化問。
“這就不是我們的事啦,今天無意中捅出這麼大的漏子,不知道
還會發生什麼情況呢。”鄭衛東感慨道,他看了看蔣化和小女孩:“你就別去了,留在這裏斷後,就是一隻螞蟻,也別讓它從這裏溜了出去。”
“是”蔣化把小女孩往身邊摟了摟。小女孩的眼睛此時是那麼天真無邪,猶如天湖一樣美麗清澈,稚嫩的臉頰掛著無助與驚恐,實在讓人心疼溺愛。此時她已不在是敵人,而是倍受嗬護的小可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