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殺人了。”
回應他的隻有隨吐拂動的青絲。
你殺一人,我便救一人。
這樣,便兩相抵了吧……
黑緞一樣的青絲灑落在前頭,一半浸在水裏,一半被身後的白衣人拿了布巾輕輕地擦洗。
“阿硯,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明日。”輕靈的聲音落在空氣中,風一吹便散了。
那人站起來,眨眼間便出現在床邊。批了件裏衣,隨手係了衣帶,端硯便從血衣中抽出一把通體烏黑的匕首,專心地擦拭。
白衣人打發了店小二便看了這幅景象,他隻是立於一旁,等那人倦了才走過去幫他躺平。輕輕觸了觸那人的眼瞼,扇子一般地睫毛輕顫。收回手,顏聿躺在他身側。
拂袖,燈滅。
阿硯,盟主之位當真那麼重要麼。
“少主,桐城門主昨日死於家中。”青衣弟子道。
“嗬,動作真快。這才幾日便又死了一個。溫少主,有人對這盟主之位可是勢在必得呀。”
白衣公子落下一子,“局勢險峻。”
“?”
“你快輸了。”溫潤的男聲好心提醒。
“溫少主高才。在下拜服。”黃衣公子離了座,“嘿嘿,我不玩了。”扇麵一翻,再看,哪裏還分得清黑白。
“木頭李,小心我揍你。”溫如水執起茶蠱,淺抿一口。
黃衣公子一打扇子,“消氣,消氣。這天幹物燥的,別把房子點了。”
溫如水麵色轉青。
“說實在,你這次對盟主之位有把握嗎?寅虎堂的老九兒可不是個擺設。”
“哦?你聽雨閣又有什麼消息。”
“老九兒從堂中請出了熔日刀,想來也是試試你這盟主後人幾斤幾兩。”
溫如玉勾起嘴角。“那我可要小心了。”
“今日我可要告辭了,西琴公主到訪,我這邊可怠慢不得。”黃衣人說罷從月亮門走了。
這江湖,終是不甘寂寞。
端硯在寅卯是便醒了。剛欲起身,被一隻手按了下去,“我要回去。”羽毛一樣的聲音輕輕落下。
“好。”顏聿撤開手。
一盞茶的時間,兩人便在去絕影宮的馬車上了。
“我要那個。”端硯指著車簾外的某處。顏聿下了車,帶回來兩個糖麵人,端硯擇了一個,細細地舔。
吃了糖人,端硯便倦了,顏聿讓人倒在自己身上。兩人輕輕按壓他的穴位。
阿硯,你若是一直這樣該多好。
端硯一睡便是兩個時辰,醒來時路才走了一半,至暮城。
暮城日落,縈魂迷魄。
暮城是東褚皇城,有名的不夜之城。花樓酒鄉,夜夜笙歌。沉溺於溫柔鄉的達官貴人數不勝數,名家公子給暮城美人勾去了魂的也大有人在。
馬車在聽雨閣前停下,“公子,西琴公主已經到了。”
黃衣人跳下車軾,“我這趕回來不就是為了一睹公主芳容麼。”頗為誇張地歎了一口氣,整了整衣服向閣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