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刺人眼球的光線炙烤著地麵。透過升騰熱氣,遠處景物扭曲變形,好似哈哈鏡般。放眼遠望,四周一片荒蕪,除了黃土還是黃土。唯有幾棵零星的不知名野草,葉子卷縮,萎靡不振。
正午時分,萬物靜寂無聲。一隻模樣醜陋的禿鷲眼中冒著凶光,久在高空盤旋。偶爾發出幾聲淒厲叫聲給這片荒原更添上一層令人膽寒的氛圍。這片區域的王者在確認沒有危險後,俯衝向地麵上一顆高大的千年古樹,巨大的翅膀接連撲扇幾次後,利爪摳入樹枝中穩穩站定,而後便化為雕像,安靜等待。
陣陣陰風吹過,零星樹葉嘩嘩作響。死氣沉沉的古樹上,隻有成千上百條粗壯枝丫還留著當年繁茂的影子。幾近枯竭的枝杆上,數條小孩手臂粗大的麻繩固定在樹杆上隨風擺動,繼而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咯吱聲。
順著繩子往下看,竟然有二三十具大小不同的棺木懸空掛著。咯吱聲正是其中幾具早已腐爛變形的木頭,摩擦傳出。風大時,密密麻麻的棺材時不時相互撞擊,恍如地獄的哀嚎。
當中模樣小巧精致,棺身上使用珍品寶石雕龍畫鳳的嶄新玉石棺格外忍眼,豪華模樣一看便知來曆不凡。至於邊上那些年代久遠的,通通少了棺蓋,剩下一堆白骨和毛發。
古樹曆經千年,生命久遠。不知何時,一道閃電正中樹尖,直入地底。將樹根底部開出一個足以讓孩童進入玩耍的大洞。至此繁茂的古樹一蹶不振,漸漸枯竭。幾個世紀過後,古樹依然挺立,隻是半邊枝幹殘缺,半邊綠意盎然。
更為詭異的是,自那時起,以古樹為中心的植被開始枯萎,隨後漸漸蔓延。肥沃的土地由黑轉黃形成無數大小裂縫。原本遍布青草的幾十裏地,如今空無一物。有如死地。
當地民眾視此為神跡,在樹根開口處立下神牌,供奉香火。
古樹正前方是一條古板鋪成的小路。蜿蜒曲折。通往山下盆地。石路兩邊散落著無數死人的骨骸,無人清理。一入夜,風灌過頭骨縫隙,常常發出嗚嗚之聲,陰森之極。更別說屍油自燃形成藍色鬼火,凡人所見無不嚇得連滾帶爬。
初亡之人,大體便放在此處淨化。七日一過,親人就會回來祭奠,在樹神前做完儀式後,正式舉行天葬。
天色漸漸變暗,深藍無雲的夜空繁星點點。月光灑落如同白晝,甚至能輕易分辨黃土中的一顆小石子。古樹獨顯荒原,幾十丈長的影子倒映地麵,枝丫縱橫交錯。從高處往下看,像極了一個麵目猙獰的魔鬼。棺木搖擺的咯吱聲正是魔鬼在享受獵物。
進入午時,破敗的古樹表麵浮現一層淡淡的白色光澤。不仔細看,定然認為這是月亮反光。幾縷蝌蚪大小的乳白色光線遊走在樹身。許久過後,不斷有更多的小光點陸續依附。一呼一吸間,白色光點便有部分鑽入樹中消失不見。同時又有絲絲白霧從樹身湧出。將其籠罩。隨著時間推移,月光彙聚成一道道明亮的細線,從四麵八方射入古樹。在方圓幾裏內,一片黑暗。
禿鷲隱藏在樹梢一動不動。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突然地底傳出唏嗽破土之聲,在靜寂的環境下格外清晰。不過多時,一條丈長的土蜥龍腦袋探出地表,發著綠光的雙眼環顧一周後躍出洞口,沿著腐肉的味道迅速靠近古樹。滿身遍布疙瘩,惡臭熏天的土晰龍不停聳動著鼻子爬行。
占居半個身子的尾巴不停左右擺動。經過之處留下一條粘稠異物。背上圓形疙瘩一伸一縮極有規律,每完成一次,便噴發數股發亮的黑色毒液。滴入地麵嗤嗤作響,下一秒便溶解出密密麻麻的小洞。
“嗖”。輕微的破空聲音打破了寂靜。一道黑影高速衝下。不過眨眼時間,就已出現在樹底。還在古樹一丈外的土龍蜥受此驚嚇本能地將尾巴重重甩出。卻被貼著地麵滑行的黑影巧妙躲開。揮空後,土龍晰長長的尾巴砸向地麵。隨著一聲巨響,地麵形成一道尺寬深溝,餘波徑直擊在通體潔白透明的古樹上。
頓時,彙聚而成的光線消失不見。濃霧彌漫中,恢複本身的古樹一片死寂。
反擊不中的土龍蜥頭也不回,借著白霧隱蔽,快速爬向古樹。可惜行至兩步,就被數根飛射而至的鋒利羽毛紮成刺蝟,綠色血液灑落一地。禿鷲高傲嘶叫兩聲,從半空俯衝飛向獵物。正待享受,不料尖嘴還未碰到土龍蜥卻被地底穿出的一根細枝穿透身體。十米之長的翅膀撲騰兩下,便再無聲息。
白霧散盡,月光傾灑。古樹再次浮現淡淡白光,而樹下則多了兩具體型龐大的幹癟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