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斯年坐在客廳喝茶,隻是抬頭淡淡的一瞥便又把目光收回來,對麵的蔣惟像一條伺機而動的狼,對眼前的人並沒有多客氣,開門見山道:“程先生不是來我這裏專程喝茶的吧?”
程斯年兩鬢有些花白,看起來並不像是過了耳順之年的人,反倒像是剛過知天命的年紀,他聞言微微一笑,“不慌,喝茶也浪費不了多久——而且你的茶泡的也不錯。”
“程先生不介意,我就更不介意浪費時間了。”蔣惟比他更不慌不忙,求人的都不著急,他急什麼,死的又不是他爹,哦錯了,要是他爹死了,說不定他還要放鞭炮慶祝一下,這世界上又少了一個人渣敗類,很值得普天同慶,世界和平又推進了一大步。
程斯年不慌不忙的把杯盞放在身前的茶幾上,拿著手帕放在嘴角輕聲咳嗽了一下,才道:“我聽說前幾天舍妹瀲君去叨擾了,在這裏替她向蔣先生道歉,這件事是舍妹不懂事。”
蔣惟毫不猶豫的把兩邊的遮羞布給扯下來,既然他的話裏連誠意都不存在,他又有什麼臉皮不能撕的:“哦,這個,我都快忘了。不過也真是,程瀲君阿姨都多大人了還要別人給她收拾爛攤子,人過了四十就要反省一下自己腦子,別總當自己十七八歲,仗著年輕臉皮厚就到處勾引有婦之夫,要是腦子不正常就去醫院或者找醫生,花不起錢我給報銷。”
程斯年這麼些年什麼不好就涵養好,聽了他的話也不著急上火,好像罵的不是他妹妹一樣。
況且這回程瀲君辦的事也不厚道,要是被捅出來了他不說護不住,但也要花費大力氣,他心中也有些不滿,但對外甥是頂好的,所以才走了這麼一趟。
都說外甥像舅舅,程斯年膝下無子,隻收養了一個小孩,還在美國,所以對這個秉承了自己相貌和腦子的外甥多有看重,這次他生病了,自己還特地從國外回來,這才知道程瀲君辦了什麼沒腦子的事情,他罵了她一頓,把人罵哭了又馬不停蹄,沒多休息就過來蔣惟這邊,畢竟現在骨髓匹配,隻有蔣惟的合適。
這是僅剩的希望。
蔣惟大約知道這點,把那些年的怨恨,一股腦發泄在這上麵,哪怕對方損失不了什麼,折辱一下也是好的。
“蔣先生玩笑了。”程斯年說話越發溫和,“這些都是舍妹一時衝動,她從小被家裏寵壞了,有些無法無天,但心眼不壞。蔣先生的所有損失,都可以說出來,我們程家給賠償。”
他輕巧的把古家給刨除去,大概是知道自己說起古浩聲,蔣惟會更怒火中燒,把禍水東引。程斯年對這個妹夫也不看好,但耐不住他妹妹腦子裝了漿糊,搞什麼非他不嫁,還這麼多年一直被糊了眼迷了心,跟小時候一樣缺心眼。
不過這些話都是家裏人才會說的,他也不可能拿出來對外人展示,再怎麼,那也是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