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太極殿事變(1 / 3)

“殺貴妃,此女如何處置?”

空曠的太極殿裏,宮女榭香將一個小巧精致的手爐遞給貴妃榻上半倚著的女人,她徐徐伸手接過,姿態自有一股慵懶之意,但眉宇間肅寂的神態卻泄露了她此刻的怒意。

這個大景國最美的女人,也是最狠毒的女人。十數年間受盡了皇帝寵愛,可謂是機關算盡,殺人無數。

她曾揚言,要殺盡世間的繁花,以至於十幾年間,整個大景國境內從無一朵花存在。

諸如此類,更是數也數不清,天下之人皆是敢怒而不敢言。

太極殿是殺千花的寢殿,富麗堂皇自是不必說,整個皇宮也再找不找一處如她這般的處所,金絲窗格,翠煙紗帳,白玉香爐,雲錦軟榻,雕花梁木,盤龍立柱,樣樣都是講究至極,奢華至極。

她頭戴鳳釵,身穿大紅色的攢鳳寬袍,腰間束一條金絲軟羅的腰帶,將她不盈一握的纖腰襯托的更加細若楊柳,腳上穿著一雙紅色的牡丹花樣宮鞋,放在榻上,紅色宮裝冗長的裙擺一直從腰間旖旎到榻下的狐毛毯子上。

那狐毛毯子雪白雪白的,說不盡的好看。

台階下趴在地上的女人正是皇帝的新寵——楊氏。

與殺貴妃比起來,她此刻當真是狼狽不堪,妝容早褪掉了大半,嘴角掛著血痕,頭發淩亂如草,不見釵環佩飾,臉頰紅腫的不成個樣子。

要說這個楊氏可是楊丞相獨女,出身自是不俗,又長的花容月貌,言行得體,懂得進退,如若未存了與殺貴妃爭寵的心思,時間久了在這深宮中得一席之地尚有可能,隻可惜此人心機頗深,從不惹殺貴妃憐愛。

如今,她竟敢背地裏密謀殺了她,這叫她如何容得?

殺貴妃把玩著手裏的暖爐,這可是皇帝特意在北邊夛國送來的貢品中為她精挑細選出來的,夛國也算是她的娘家,這份心思自是不必說,光看這手爐是極罕見的暖玉製成,即隔熱又保溫,且又雕功精致,可是買也買不到的。

如此隆恩,一個小小楊氏怎能與她的盛寵不衰相提並論,她撇了一眼地上的女人,不屑的說道,“殺了吧。”

楊氏震驚的抬眸,麵色慘白,嘴唇幹裂,嘴角血跡斑斑,雙眼早已摳婁進去,眼仁裏似要逼出血來,她死死的瞪了她一會兒,方才從沙啞的嗓子裏低吼出聲,“我不信你敢殺了我——”

殺貴妃麵不變色,對她的話並不在意,仿佛在處置一個毫無背景的侍女一樣輕易,“由不得你不信,來人――”

楊氏腦子裏轟隆一聲,見殺貴妃根本不像是在嚇唬她,霎時間心中一片死灰,她垂目,嘶吼道,“殺千花,縱然我今日輸了,他日你必然也沒有好下場,我輸的不是你,我隻是輸給了你身後的那人。”

她的眸子亮如幽鬼,狠厲惡毒。

殺貴妃卻眸光一暗,這才肯轉頭正眼看她,那樣的目光,像要把她的心挖出來仔細瞧一遍,

“我身後的人?”她嘴角浮現一抹慘淡的笑意,“看來本宮還是小瞧你了。”

她起身,走下台階,大紅的宮裝讓她看起來嫵媚極了,長擺拖在身後,又顯得無比的高貴,她一步步來到楊氏身邊,一根手指輕抬起她的下巴,指甲刺進她唇角磕破的傷口,笑容倏然隱去,目光冷冽,“你是從哪裏知道的?原來你想殺我並不是表麵上這麼簡單!”

“要想人不知,除非幾莫為。”楊氏咬緊牙關,毫不躲避她的指甲,嘴角流出來的血滴在鳳紋的地毯上,目光已恨之入骨。

“看來此刻還真的不能殺你了,想來在這宮中你對我剝皮切骨的酷刑也有所耳聞,不如今日便讓你嚐嚐那是什麼滋味,可好?”

殺貴妃的聲音蝕骨一般的纏繞在耳邊,讓她的寒毛都立了起來,眼看著她緊逼一步,楊氏害怕的向後蹭著身子,腦子裏想到宮裏經常被剝皮拆骨的那些宮人,屍骨無存,鮮血淋漓,嘴唇也發顫了起來,“你……你敢……?”

“笑話,你說我殺千花還有什麼不敢做?”

楊氏突然沉默下來,身體的顫抖暴露了她此刻的驚恐,良久,她抬頭,咬牙切齒的死盯著殺貴妃,目光裏已沒有了猶豫,“你打錯算盤了,我什麼都不會說,你既然有膽量殺我,就該知道後果是什麼,我能知道的事,他又怎會不知,他留你一時,卻不會留你一世,我且在黃泉路上等你,看你能猖狂到幾時?”

“他?皇上?”

殺千花忍不住笑出聲,“他要殺我,自會殺了,何必等到現在?還是你覺得本宮怕死?我殺千花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十幾年,殺過的人比你見過的人還多,你覺得我會怕死嗎?”

她纖長的手指附上楊氏的臉,十分惋惜的歎道,“你看看多漂亮的一張臉,把該說的說了,或許我還能饒你一條命,皇帝護著你是因為你現在還有用,你真的以為他愛你,別做你的春秋大夢了,無論到什麼時候先護著自己的命才是最要緊的。”

楊氏臉上劃過一絲慘笑,她沒想到的是原來殺千花如今能爬到這個位置,靠的不僅僅是狠毒,更多的是她的無所顧忌,一個人如果連死都不怕,這世上還有什麼事能難住她呢?

她承認她說的都很有道理,但她進宮的目的就是為了替父親扳倒這個女人,如果自己的死能幫到父親,幫到皇上,那麼……

“殺千花,我認了。”楊氏咬緊牙下了狠心。

殺千花目光微怔,這世上當真有如此深情的女子,她真的是小瞧她了,如今看來這楊氏還是很值得人敬佩的。

“隻要你告訴我皇帝他還知道什麼,我可以考慮免除你剝皮拆骨的痛苦,讓你死個痛快。”

這是她能給她的最後的機會了。

楊氏怔了怔,目光盯著地毯不肯抬起,“我什麼都不會說。”

殺貴妃笑,“才侍寢幾個晚上,果真如此深情?你可知道他不過是把你當個隨手可棄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