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像你這樣天真的家夥,也到此為止吧!”
當炎熾心那一劍猛然刺向炎熾誠的時候,蕭遙看到,炎熾誠的臉上露出不是不甘,亦或是後悔,反而是濃濃的傷痛,與悲哀,還有一絲至死都想不明白的不甘。
眾人直到看著那一劍即將刺入丹田之時方才醒悟過來,幾個女孩子更是驚呼出聲。可到了此時,想要阻止,卻已經為時已晚。站在一旁的炎芸兒更是一臉的煞白,她知道,無論今日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今日過後,自己與炎熾誠之間,必將與和大哥一般,形同陌路,再無交集。
“叮!”一聲脆響在這山洞之中仿若九天之雷一般震人心魄。隻見炎熾心劍尖之處驀然間伴隨著脆響閃過一道清晰無比的火花,而那一劍也就此偏離了原有的軌跡,在炎熾誠胸前劃出一道長長傷痕,幸而卻隻是皮外之傷,並無大礙。
而炎熾心本人也因為那小小的碰撞一個咧卻,倒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掙紮著,卻怎麼也站不起來,隻得坐在地上眼中帶著怨怒的看著那剛剛將手放下的蕭遙。
“為什麼?為什麼?”另一邊的炎熾誠仍舊保持著方才的動作,卻是兩眼無神,隻是低低的呢喃著。
原本喧鬧生死的山洞裏,卻是驀然間便靜靜沉寂了下來。除了那一聲低過一聲的喘息,竟是詭異的再無動作。
直到炎芸兒再也忍不住,與於風鈴一人扶住一人,各自靠坐在一邊,幫著如今重傷的兩人收拾包紮傷口,也隻是默然不語,大家心照不宣般的等待著,等待著一個結果,從兩兄弟口中說出的結果。
“老四,家主的位置,對於你,究竟意味著什麼。”
終於,炎熾誠打破了著鬼一般的靜謐,顫動著因為失血過多而慘白的嘴唇,顫抖著聲音問道。
“你不懂麼?”炎熾心臉上露出譏諷的麵色。“炎熾誠,你真的不懂麼?”
“我曾經以為我懂,可現在我是真的不懂了,真的不懂了啊......”炎熾誠看著緩緩抬起的顫抖的雙手,輕聲道:“初時,我所受教導,劍閣炎氏,是天下間最大的正道門派之一,而我,作為正道子弟,當知孝悌,懂尊卑,以天下為己任,揚劍閣之威名。”
“後來,隨著大哥大嫂,我知道,除了崇高的理想外,還有親人。所謂修行,不簡簡單單的承擔著發揚光大我劍閣的責任,更重要的是守住這個家。直到大哥從那日閉關,大嫂故去,我一直在追尋一個答案,也在努力的提高自身。我有母親,有炎家,我想守住我想守的一切,直到如今,直到看見今日的你。”
炎熾誠沉默了許久,才“嗬嗬”慘笑出聲“這也是父親為何讓你做我劍閣少主的原因吧?應該是,冷手無情,不擇手段。我一直不明白為何我們沒有親叔伯,我一直以為父親是一代單傳,我一直想知道我們兄妹五人,為何父親總是說,你才是和他最像的人,我明白了。”
炎熾誠扶著牆,右手擋開於風鈴想要扶他的手,艱難的站起身,直視著炎熾心,右手左手猛然間從腰上拽下那束在腰間一塊紅色的,刻著誠字的玉佩,凝視許久,終是一聲苦笑,似是解脫,也似是有承受了什麼般,將之輕輕擲在炎熾心身前,嘶啞著嗓音,慢慢說道:
“老四,你將這塊玉佩帶回去吧,告訴父親,我不幸,死在了這劍塚之中。家母早已過世,我倒也沒什麼牽掛了,至於我手下那幫人,還希望你善待他們,雖然他們曾經反對過你,卻都是一心為這炎家好的,我不回去,他們就是炎家人,也隻是炎家人,希望你莫要傷害他們。”
“至於我身邊的那些暗子,待你回去後,也自然會聽從你的號令,這一點你倒是可以放心,他們是忠於我炎家的。你莫要傷他們性命。”
“如今,你答應我也好,不答應也罷。就這樣了。離開劍塚後,我會悄悄離開炎家,離開劍閣,從此不再踏入劍閣領地一步。就此,江湖兩忘吧。”
言畢,緩緩走到一邊至今仍然昏迷不醒的付輕往身邊,艱難的將之背起,便向著山洞之外行去。幾次想要攙扶於他的林凱和於風鈴也是緊緊跟在他們身邊,就連那一邊躺著的吳姓漢子,也是掙紮起身,看也不看躺在地上的炎熾心,隨著炎熾誠,欲要同去。
“人之一生,生來無奈,往去亦是無奈。對與錯,不過在乎人心。”除了救下炎熾誠外再未出過手的蕭遙輕聲說道:“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操守和節氣,也有著自己的底線。隻是一些東西,若是今日失去了,這一生,便再也找不回來了。”
蕭遙靜靜的看著因為他的話在洞口停住的炎熾誠。“山高水長,天涯路遠,願炎兄莫要負了今日誅心之語,身邊之人。”毫不在乎於風鈴怒視著他的目光,手放入懷中,從乾坤戒裏取出一瓶傷藥,放在炎熾誠懷裏,“輕聲道:“莫要忘了,我這個朋友。””
言畢,雙手抱拳,讓開路。炎熾誠慢慢從身邊走過,走遠,直至再無身影浮現眼中。唯有那輕聲低語。
“不見相忘,相見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