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傳賢在學士論文答辯的時候突然決定不想繼續下去了。
事實上開始還好好的,一切都進行的算是正常,所有的人都知道,這隻不過是畢業前的一個程序罷了,一個幾乎沒有人真在在意的程序,照著這個程序走完了,你就能拿到你消耗了四年青春時光的學校給你發的那張紙——畢業證了。
一個答辯老師提了一個小疑問,並沒有特意刁難,但由於事先幾乎沒有準備,或者是突然對這種程序感到了某種不可名狀的厭煩,戴傳賢於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突然說:對不起,我覺得我沒有準備好這次畢業論文答辯,我決定放棄本次答辯。
然後,仿佛沉默的空氣中突然有了某種流動的氣息,戴傳賢便不出所料的看到台下在座的原來昏昏欲睡的參加答辯的老師和同學們驚訝的眼神。
戴傳賢沒有理會,轉身離開了教室。
戴傳賢還能參加幾個月後進行的下一次論文答辯,但他知道,他不會參加剩下僅有的一次畢業論文答辯了,他要和這所浪費了他四年青春的三流學校說再見了,他要和那張他其實一直不曾真正看重的大學文憑說再見了。
他自己知道,他並不真正在乎,這就足夠了。
手機在褲兜裏震動起來,戴傳賢一看,是輔導員打來的,他有些不忍接聽,這四年來最幸運的事情,就是遇到了這個輔導員,不管戴傳賢如何惹事如何放縱,都是他在包容著他,始終沒有對他以差生的態度,反而一直在盡他所能的幫著他。
閉了閉眼,歎了口氣,戴傳賢還是接了電話。
“你趕緊回來,我剛剛跟那個老師說了,讓他再給你一次機會,就當剛剛的事情沒發生,都走到最後一步了,你這樣前麵四年都真的白費了!”電話裏傳來輔導員急促的聲音。
“周導,謝謝你,對不起,謝謝你四年來的包容,給你添了太多麻煩,可是我已經決定了。”徐傳賢掛了電話,不然他怕自己會哭出來。徐傳賢一直認為是個堅強的人,無論遇到多大的麻煩事,可他就是見不得別人對他好,嗯,是的,也可以說是吃軟不吃硬。
回到宿舍,宿舍裏空無一人,同宿舍的兄弟們都還在參加答辯,戴傳賢簡單收拾了一下包裹,拿了幾件換洗衣服,電腦已經在前幾天賣了,四年來攢下的教科書,也已經當廢品賣了,換了三十二塊六毛,想想有些可笑。
戴傳賢背起背包,離開這所座落在郊區的校園,在離畢業還有三個月的時候,在這個有著溫和陽光和風吹拂的春天,義無反顧的離開了,向著那個未知的世界,向著那個未知的明天,向著自己向往的方向,一頭紮了進去。
到了市區,戴傳賢頭一件事便是找到了一家銀行,他得把卡裏僅剩的89元錢取出來。除了身上一張50元的現金,這89元是他僅有的全部財產了。
時值中午時分,銀行裏人很多,但辦事的窗口卻隻有兩個。徐軼取了個號,號上顯示,前麵還有25個人排隊,除了慢慢等待,沒有別的法子。
漫長的等待終於像是有了盡頭,戴傳賢前麵現在隻剩下一個人在窗口前辦理業務,而銀行僅有工作人員的兩個窗口,其中一個也掛出暫停服務的牌子,也就是說,隻剩一個工作人員在忙活著。
下一個,就輪到戴傳賢了,他要把卡裏僅剩的89元錢全部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