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光明紀元大宋曆九百八十八年冬末。
又是深冬,九州大陸北方,漫天飛雪,寒冰覆地,這是北方居民最艱熬的季節。
而在九州大陸的另一端,廣袤無垠的南荒,卻又完全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氣象,鳥語花香,紅花綠樹,這裏似暖春般和煦。
南荒位於九州大陸最南端,是大宋王朝四域之一,這裏四季如春,氣候溫熱,終年不見冰雪。
無法得見北方雪原千裏冰封的盛景,這便成了南荒域民世代遺留的萬古遺憾,但能免受太多的苦寒,這卻也是他們最大的幸運。
畢竟,在這個世界,當今的九州大陸,隻有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北方大陸漫長的寒冬,極度的酷寒,不知又將奪走多少人的生命,物競天擇,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南荒雖有凶禽猛獸為禍,但溫暖的地理環境卻孕育出了繁榮的盛世。
在南荒域邊陲,緊鄰十萬大山的廣袤平原中,有無數人族聚居地星羅棋布般坐落於此,而嬴山部落便是其中的一個小部落。
時近正午,烈日當頭,天氣越來越悶熱。
贏山部落內地的懲戒台上,青灰色的石板被烈日烤的炙燙,石台四周的古樹在日光下變得無精打采,連蟬鳴也聒噪無力了。
一個約莫十歲左右的稚嫩少年,此刻正跪坐在懲戒台上。
他長相清秀,黑色短發,清亮靈動的雙眼,緊抿著嘴唇,透露著堅毅和靈性,這是一個非常討人喜愛的少年。
可是,他究竟犯了什麼過錯,竟會被罰跪於懲戒台麵壁思過,這可是部落用來處決罪徒的邢台,非得是哪些窮凶極惡的暴徒,犯下不可饒恕的大罪過,這才會被帶到此處接受懲處。
少年已經在石台上靜靜地跪了一上午,他清秀的臉蛋被烤的通紅,汗水不住的從全身各個毛孔中瘋狂湧出,很快便浸濕了衣衫,又沿著身體流到石台上,繼而被炎熱的石台蒸發,隻留下細白的汗粒。
少年弱小的身軀在不停地顫抖著,毒辣的日光鞭笞著他,這讓他感到極度的痛苦,強烈的眩暈感讓他連意識都無法集中。盡管如此,可他還是緊抿著嘴唇,堅韌的一言不發,既沒有求饒,也沒有呻吟。他的嘴唇已經幹枯破裂,破裂處盡是厚厚的血痂。
少年掙紮著抬起頭,強烈的日光刺的他眼睛生痛,可他還是專注地盯著懲戒台上的石壁,石壁上刻著贏山部落整整三十六條族規,其中第十二條族規如是寫道:“凡我族,如有不孝子孫玷汙祖宗,為盜賊者,以全我族清白家風,斬其雙手,族譜除名,以懲後戒。”
少年在煎熬中等待著,他不覺得冤枉,因為他知道自己觸犯了族規,也知道自己將要接受什麼樣的處罰。
可是,他還是感到恐懼,拾起雙手仔細看看,無法想象失去雙手會有多麼痛苦,應該不比直接死去輕鬆很多吧!如果有選擇,他還是覺得就這樣死去更容易接受些。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猶豫了,迷茫了,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又能證明什麼呢?何比為了那個永遠也得不到肯定答案的破事,便如此隨意地浪費掉自己的生命?但轉念一想,若連自己的親生父親也不在乎自己,那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呢?
少年痛苦地等待著,等待著最後的審判,天氣越來越悶熱,而他的心情也越來越煩躁。
就在這短短的幾個時辰裏,他回憶起很多往事,少年短暫的十載人生,就仿佛流水般,在腦海中緩緩流過。
他不禁想起,自己也曾站在台下,看台上的罪犯接受懲罰,當時自己還在揣測,不知那些等待懲處的罪徒,他們死前會是怎樣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