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殿選的那天,是六月初一,大吉。
我是以選後妃的身份進入紫禁城的。
我是薑晏殊,都察院六科掌院給事中薑洵的庶女。
我還有一個的姐姐,可惜我和她關係鬧得僵。
我的肩上挑著薑氏一族的擔子。
所以現在我的榮辱和薑氏的榮辱是一致的。
根據選秀的規矩,先皇家,再貴族,後官宦。
我坐在騾車上,心情隨著顛簸而愈發緊張。
入畫拉著我的手,我感覺得到,她也在發抖,入畫是我的貼身丫鬟,她的母親是服侍我的母親的,她打小和我一塊長大,我比她大一歲,入畫心思縝密,帶她進宮我也是放心的。
秀女們乘坐的騾車則從神武門夾道東行而南,出東華門,由崇文門大街北行,經北街市,然後再經地安門來到神武門外。
“各位小主可以下車了,由引教姑姑帶領各位小主前往儲秀宮。”太監尖細的嗓音劃破沉寂的天際,顯得有些突兀。
我緩緩下車,現在一切還是未知數。
我回頭對著天空說了聲“保重”,便回了頭,走了。
引教姑姑帶領著,一路上繃著臉,隻對我說著說了許多次的規矩。
眼前的紫禁城,內外都覆蓋著一層朱紅色的牆漆,四方飛簷的八角攢尖上,掛著晶瑩的琉璃,被陽光一晃,閃爍出刺眼的璀璨。
遠處的紅牆黃瓦,雕梁畫棟,高低錯落的亭台水榭,處處莊嚴,處處堂皇。夕曛中,這些人間極致至尊的殿宇樓台,顯得格外迷離柔和,仿若人間仙境。
經過神武門,順著朱紅的牆壁一路走,繞過禦花園,就是西六宮的體元殿。
在等待殿選的時候,我的心一直攫進著,我不斷地深呼吸放鬆。
殿選是一個旗一個旗的選,我們漢軍旗,自然是最後一個了。
我摸了摸旗頭上的流蘇,心中當起一片漣漪,若是入選了,我就要住在這裏了,這個令人捉摸不透的皇宮。
“宣沈淑惠,趙慕言,薑晏殊,陳瑩,孫芸。”
我知道,這一刻終究是要來的。
“臣女沈淑惠參見皇上,太後,願皇上太後萬福金安。”
“免禮。”低沉的男聲在我的頭頂上盤旋著,這就是皇上的聲音。
“沈淑惠,一聽就是性子安穩的女子,皇帝身邊就需要這樣的女子,哀家看著是真真喜歡,留牌子罷。”太後的聲音細膩,但是聽得出歲月的痕跡。
“沈淑惠,留牌子,賜玉如意。”
趙慕言也入選,原來趙慕言是趙將軍的女兒,自然得留牌子。
“臣女薑晏殊參見皇上,太後,願皇上萬福金安,太後祥和安康。”
“晏殊?哪兩個字?”皇上饒有興趣的問我,我抬頭,卻不敢直視他。
“晏起簪葛巾的晏,毅怪視之,乃殊色也的殊。”
“哈哈,殊色是形容美麗的女子,鄭覺得你擔得起晏殊二字,留牌子。”
“薑晏殊,留牌子,賜玉如意。”
殿選後,我一直待在閨閣中。
“小姐也別天天窩在房間裏,出去走走罷,瞧著今個天氣好,咱們去法華寺祈福罷。”我知道入畫耐不住性子,想出去走走,我也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