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絲不成線獨木不成林,男人總是三五成群,哥們兒後麵還有個們字呢。
金酒十有仨可以交心換命的哥們兒,一個是二十四小時全職流氓,一個是兼職流氓,還有一個偶爾流氓。
至於他自己,算是個不太敬業的混混流氓。
兼職流氓的那個叫高壯壯,地道的延邊老東北,一米八兩百斤,在不幹流氓事兒時幹了個相當正經的行當——沙縣小吃。
這巴掌大的小破店坐落在平民小吃一條街中央,左邊是蘭州拉麵,右邊是四川麻辣燙,門前一排茁壯的梧桐樹,各種流浪貓流浪狗在這裏流連忘返。
夏季的南方午後,大太陽,沒有風,熱的歡暢淋漓。
金酒十坐在樹蔭底下,吹著風扇丟兒當兒地晃悠著腳脖子,他穿著大褲衩戴著太陽鏡,模樣英俊高大形容卻猥瑣下流,唱著悠哉悠哉的小曲兒:
“一不叫你憂來呀二不叫你愁啊~三不叫你穿錯了小妹妹地花兜兜哇~
小妹妹地兜兜本是一個金鎖鏈兒啊,情郎哥地兜兜八嘛寶哢渡金鉤哇~”
唱到這兒聲調一轉,扭頭衝身後喊:“再給我來瓶汽水兒,要橙子味兒的啊!
下小雨兒留我地郎,多呆上幾分鍾啊~小妹妹送我的郎啊,喲喲,送到了大門兒南啊~”
高壯壯這個倒黴催的,拿著汽水兒出來,發現他這兄弟不僅喝著他的水吹著他的電扇,還一勁兒用手揪著他辛辛苦苦養了大半年的小桔子盆栽。
桌上一攤油油綠葉兒,他這兄弟揪著葉子唱得歡快:
“順腰中我就掏出來,兩塊大銀元啊,這一元留給我的郎買上一張火車票啊~這一元給我的郎,買上一根兒中華煙啊~”
他把這汽水往桌上一摔,“給錢,一共一百八!”
“一百八?”金酒十挑起那道濃黑的眉毛,“喝你兩瓶汽水兒要一百八,你比流氓還流氓啊!”
高壯壯一把打掉金酒十揪著綠葉的賤手,
“你看你把我這花兒摘吧的,要你一百八算給你麵子了知道不?”
金酒十嘴巴彎的像老太太,越過高壯壯朝店裏喊:
“柱子誒,快管管你家男人,你家男人耍流氓啦!”
“去你大爺的!”
根柱迷瞪著眼睛幽幽從店裏出來,一米六的小個子瘦不拉幾,他從初中之後就沒長過,跟他兩個兄弟站在一起,打老遠一看像領個孩子,兩座喜馬拉雅山外加一隻小綿羊。
“掏他鳥,叫他嘴賤!”
高壯壯探手摸向金酒十的褲襠,金酒十剛開始還彎腰躲得不亦樂乎,後來幹脆倆手一攤靠在椅背上叫喚起來:
“誒喲,舒服,再重點兒!”
高壯壯:“……”
根柱:“高麗棒子!”
金酒十瞬間怒了:“說啥?找死呢!”
對付金酒十這個臉皮厚得空前絕後嘴巴賤的絕無僅有的臭流氓,通常一句高麗棒子,立刻就能讓他一敗塗地,隻動手不動嘴。
他此生最恨別人叫他高麗棒子,他身體裏那一半兒的高句麗血統,讓他每次麵對這個外號都有種無力回天的悲憤。
“再喊一次我揍你啊,”他瞪著眼睛,從臭流氓變成委屈的小屁孩兒,不滿地撅著嘴。
高壯壯和根柱相視一笑,
“你大下午的在這兒幹嘛呢,找到那小偷了沒啊?”
“我這不正等他呢。”
“等他?”高壯壯疑惑了,“等著揍他?”
“那多沒勁,現在是法治社會,辦事兒講究方法,要用腦子,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