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宜久留,我掩護你們速速離去。”
“……它……好像還沒死。”木小樹從驚嚇中回過神來,蹲下身撫了撫老馬幹枯而紛亂的鬃毛。老馬倒在地上,黑漆漆的眼睛空洞地大張著,整具頹瘦的身軀無聲地抽搐。
“苦無上有見血封喉的劇毒,不碰到傷口倒還好說,一旦接觸到傷口,全身血液便會迅速凝固。這匹馬恐怕馬上就要死透了。”晉玄一邊擦手一邊語氣淡淡地搭腔。
“僅僅是傷口並不致命的。”木小樹指著老馬後腿上苦無刺進去的地方。
“……”晉玄有些鬧不懂她的意思,他隻想趕快掩護蕭幼清離開。如果預感沒錯的話,這次攻擊不但有針對性,並且一定會卷土重來。
而他的預感又一向準的驚人。
木小樹一把拔出苦無,湊到鼻子上聞了聞,然後迅速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子,覆蓋在傷口上。
“……你在幹什麼?”
“沒判斷錯的話,這暗器上塗的是蛇毒。這瓶子裏是蛇含的粉末,專門克製蛇毒。我小時候不肯學我爹在病人身上試醫,就去山裏醫些快死掉的小動物。馬的話,一般兩倍於人的劑量就會有效果。”她四下環視了一番,目光在蕭幼清的蘇繡長衫和自己半長軟煙羅裙上梭巡半晌,回頭向晉玄:“玄大俠,匕首可否一用?”
“不可。”
“……別這麼不近人情嘛!我保證不亂用,就是割塊布料。”她抖了抖自己的短裙襟,“你盯著我用還不成?快點快點!”
有了前次死亡威脅,木小樹本是怕極晉玄,可是一條生命即將在她眼前消逝,她竟全然忘記顧忌這些,語氣中甚至帶了些勒令。
蕭幼清仿佛看出了木小樹的心思,他向晉玄點頭示意。
即使是主子親自下令,晉玄的臉色仍然冷冰冰的。
“我自己來。”他手中倏然現出一把匕首。
木小樹上次見到它是在客棧裏,晉玄用它挑斷了胡子的手筋股筋。
奇怪的是,這把匕首竟然是卷刃的。然而又不是那種劣質鐵料碰到硬物造成的卷刃,這把匕首的整片鋒刃都是向一邊微卷進去,滲透出微微的寒光,看起來乖張得很。
“等一下。”蕭幼清擋住木小樹,“割我的衣服吧。”
“……主子,晉玄知道割袍斷義,這不吉利。”
“……江湖人還這麼愛破講究……”言畢,蕭幼清不再去為難晉玄,他扯起一塊下襟,略一施力,“刺啦——”一聲,精美的蘇繡袍子缺了一大塊。然後在馬腿上撒過藥粉的地方厚厚疊了幾層,綁好。
“行了。”蕭幼清起身,拍拍土。“等毒解了,它自己就能走回去了。”
木小樹輕拍老馬。
“那我們走吧。”
“走。晉玄,探路。”
晉玄雙手一拱表示聽命,隨即便不知所蹤。
“它認路嗎?”木小樹依依不舍望向老馬,心內滿是擔憂。
蕭幼清一手牽著驢,一手拍拍她頭,篤定地回答她:“它可認路了!”
“可是,它會不會被三逍抓去煮了吃啊?”
“也不會!”
“那就好!”木小樹鬆了口氣,“你怎麼這麼肯定呀?”
“因為他們不吃馬肉,隻吃人肉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