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從遙遠的西方馳來,停在城門口下。兩名大漢打起簾子:“主人,帝都到了!”
一個錦衣人走下了馬車,他披著一件百鳥彩羽織成的披風,這樣一件披風,在帝都也沒有幾個人用得起。
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遙望城門,城門上高高的匾額上“紫宸”二字發出耀眼的光芒。這就是帝都了,那熙熙攘攘的城門口,每天來自各洲有多少人,滿懷希望和野心地投身進去,又有多少人,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所有的野心都可以在這裏實現,所有的陰謀在這裏潛伏。
而他,又會在這帝都,在這天宮裏收獲什麼呢?
他自嘲地搖了搖頭,像是要搖去方才那一絲胡思亂想,轉身返回車內。他一隻腳登上了車轅,忽然停住,一雙細長的鳳眼從前後護衛的四名武士身上緩緩地掃過,微閉一下,沉吟片刻道:“進了帝都,你們不可再稱呼我為主公了。帝都忌諱甚多,休要落人話柄!”
那四名武士相互對看一眼,不禁有些惶然:“那,我們該怎麼稱呼主公?”
錦衣人微微一笑:“叫我大哥好了!”
那四人隻得一齊躬身領命道:“是,主……呃,大哥!”
錦衣人進了車中,馬車又重新馳向城門。
城門口仰望帝都的人成山成海,已經排了許久的隊伍。守城吏在慢吞吞地檢查著每個人的入關證件,錦衣人的馬車出示了通行證之後,進入了專用車道,錦衣人坐在車中,透過紗窗看著外麵。本來有通行證是能在最快的速度進入城內,但是他的前麵似乎有十幾輛顏色式樣相同的車也進入了專用車道。
侍從低聲稟告:“這些是進入帝都的紅披霞。”
錦衣人眉頭微微一皺,冷笑道:“把咱們安排跟一群紅披霞一塊兒進城,這要叫白民、黑齒、麟趾等族的人聽到,豈不是笑掉大牙!”
那侍從有些局促不安,隻得解釋道:“原本安排她們昨天到的,沒承想中途耽誤了一天,今天才趕到,恰恰擠到咱們前頭去了。如今這些紅披霞說不準,天知道她們裏頭會再出個什麼呢,一般的驛官也不敢得罪。爺,咱們剛剛入京,這種無謂的麻煩,還是算了吧!”
錦衣人微微一笑,眼睛看著簾子上一塊紅幔:“你是說這位?”
那侍從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左右,才悄悄地道:“爺,這可是個禁忌。”
錦衣人撲噗一笑,道:“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這是好事啊,你不見今日進京的紅披霞,有十幾車啊!”
那侍從也笑了:“這在京都,可是要命的話題,咱們在外頭說說罷了,進了京可一個字也不能說。這十幾車的,也未必都能夠入得了天宮,還得先到總管府去備選呢!”
正說著,忽然車身激烈地震動了一下,但聽得外麵風火雷電四名護衛的叱喝聲未落,車簾無風自開,一條身影象狸貓一樣敏捷地鑽入車中。
錦衣人待要出手,手式方出,眼前忽然金光一閃,一股力量托住了他的掌風,他收掌凝視一看,吃驚道:“魔豹?”
卻見眼前是一隻才不過三四尺長的小豹子,渾身金光,眼珠碧綠森然,似有一股強大魔力蘊含其中。但見那豹子魔眼淩然一掃,見車內眾人已經被它鎮住,這才嗚地一聲,縮入一人的懷中。
錦衣人這才順著撫摸豹子的手,看到抱著魔豹的主人。原來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女,她身上披著獸衣,頭發亂蓬蓬的,衣服也是淩亂肮髒,不知道多久沒有洗過了。卻見她低著頭,對著那魔豹大拍馬屁:“小黑好,小黑妙,小黑真是呱呱叫!”
錦衣人聽得差點笑出聲來,那魔豹明明是金色的,她居然稱之為小黑,再說,誇一隻豹子是“呱呱叫”,也實在是匪夷所思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