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種欺上瞞下的日子隻持續到十二月末。

這一天中午,張容睡醒了卻沒見床邊有人,他抓起電話打給展旭,沒人接。他又打給方圓,“飯點到了,飯呢?”

“再等一會兒,展旭警局的幹活,剛告訴讓我給你送飯。你先睡會兒吧,等我到樓下了打電話給你,看看醫院的菜有沒有想吃的,我給你端上去。”

張容嗯了聲,掛電話拉被子蒙頭。

睡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枕頭邊電話嗡嗡震動,張容迷迷糊糊的接起來:“給我來點荷蘭豆炒肉就行,不吃醬豆腐,醫院醬豆腐一股怪味兒,展旭做的也怪……吃的我胳膊到現在還沒長好……”

電話裏的人剛要說話,忽然不出聲了。

張容:“喂你說話啊……你又遇見護士長了吧……你怕她做毛啊她隻是長得像大嘴花而已……”

電話裏的人好像惡作劇似的,喘了兩下粗氣,而後掛斷。

“……打錯了?”張容莫名其妙,用左手支起身體舀蘋果吃。

省越劇院。

舞台上,祝英台還是男子打扮,卻嬌羞的以袖掩笑,用儂軟的浙江腔調唱道:“就是我家小九妹,不知你梁兄可喜愛?”

梁山伯欣喜的問:“九妹與你可相像?”

“品貌就像我英台……”

“停一下。”張楊在一邊道。

兩個學生立刻規矩的站直,張楊走過去說:“這時候梁山伯是高興,但這一句不能顯得太欣喜,要等到‘多謝賢弟來玉成’的時候才能是這個表情,你在客氣些,甚至是應該顯得有微微客套的問,你妹妹跟你長得像麼?你想啊,梁山伯這麼問其實就是想推斷九妹長得好看不……”

學生認真的聽,時不時點頭。

張楊:“你看我怎麼唱的啊……”

忽然電話響,張楊看也沒看按掛斷,抬手唱到:“九妹與你……”

電話又響了,張楊無奈道:“我接個電話,一分鍾。”

他走到後台角落裏小聲道:“媽,怎麼這時候給我打電話?”

張楊笑道:“你聽誰說的,不會又是我二姨吧。”

電話裏老太太聲音焦急的喊,張楊大驚:“啊?可是他沒跟我說過!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媽你別急別急,興許是睡蒙了做夢……唉呀你這麼大歲數過來幹嘛啊!怎麼回事還沒弄清楚!我過去看看再告訴你還不行麼?”

老太太語氣堅決,張楊最後捂著胸口歎氣:“唉……好吧好吧,你別告訴老韓,自己坐火車當心,我馬上過去那邊兒到車站接你。你別著急……孩子有事不可能不跟咱們說……”

張楊走到台上撂下電話,兩個學生道:“老師,你看我們這樣演行麼?”說著就擺好礀勢要唱起來。

張楊擺手道:“先別唱了,唉,老師家有急事要回去,對不住了啊孩子們。”

學生們忙說沒什麼,老師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就這樣,受傷的事情暴露了。而張容此時還全然不知,正苦大仇深的吃著方圓送來的魚子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