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耀與張容雖是父子,卻有著完全相反的個性。

張容性格純良,沒有壞心思,然而思事簡單,看事膚淺;韓耀則遇事謹慎,處事果敢,但脾氣實在暴躁。也難怪這兩個人從來看不懂對方,想法向來南轅北轍卻不自知,且事事如此。

這一次,關於承認展旭合理合法地位的事件,自然也不例外。

昨晚這爺倆在一個被窩裏睡了一晚,早晨醒來都笑容滿麵,如沐春風。

樓下,張容臉不洗牙不刷,趿拉著拖鞋,興高采烈撲向展旭就道:“叔!我爸不生氣了,同意我們在一起了!”

樓上,韓耀神采煥發,豪邁的一揮手,對低頭給他擦傷口的張楊說:“昨晚上我一舉就把小臭孩子穩住了,隻要他不鬧事,我就有閑心思好好拾掇拾掇那個姓展的,看他配不配得上我兒子。”

好嘛,敢情父子倆從昨晚上起,高興的就不是同一件事。

然而當事人有四,展旭和張楊心裏也有各自的思量。

展旭看事情通透,覺得這事不是張容隨意賣萌就能簡單解決的。仔細一問又得知韓耀昨晚也就勉強算是默認,更何況張楊對此還未表態,便知自己的地位離合理合法還早得很,不謹慎應對恐怕沒有活路。

張楊外表謙和寬厚,為人平易懂理,實際上卻極其不好相與。他總是微笑著默默觀察事態的細微變化,看似溫良無害,心裏卻沒漏了你絲毫錯處。張容和展旭到底合不合適,張楊心中自有看法,他不像韓耀那麼慣著孩子,要是張楊不同意,張容就是頭搶地哭瞎了也不好使。

於是,晨八時,方圓拎著早點回來,就看見屋子裏的人都極其詭異的麵帶微笑,其樂融融,仿佛昨天那些不愉快隻是一陣秋風不痛不癢的吹過。

張楊一手鴨子一手倉鼠,偏著頭看似玩的高興;韓耀坐在沙發上帶著花鏡看報紙,腳邊趴著張大寶,時不時的清嗓子;展旭在廚房和客廳之間往返數次,端茶倒水端果盤,積極向上勤勤懇懇無怨無悔。

方圓麵無表情,麻木的看著眾人活生生營造出的家庭內部虛假繁榮,背景裏咣當砸下倆大字——虛、偽。

笑容發自真心的隻有二貨張容,還沉浸在伴侶地位得到承認的喜悅中無法自拔,和張大寶一起滿地翻滾。卻不知,一場沒有硝煙和炮火的戰役,已經在無聲無息間打響了。

餐桌前,張楊叼著油條還在逗弄小倉鼠;方圓給小鴨子撚了些小米粒放在桌邊。張容三兩口吃掉包子餡,然後賊眉鼠眼的把包子皮偷偷塞進雞蛋灌餅裏。

原來在家的時候,張容吃剩了東西,韓耀都夾過來幫他吃完。這一次他也習慣性伸出筷子,還沒碰到張容麵前的碗碟,就聽展旭厲聲斥責道:“要麼就別吃,要麼就全吃完,不準挑餡兒吃!誰給你慣得臭毛病。”

張容嚇得手一抖,趕緊把麵皮塞進嘴裏,就著豆漿抻直脖子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