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什麼?我因何存在?
這是所有智慧生物無時不刻都在困惑的哲學問題,直至自我意識消亡之後方能解脫。
我知道,這個問題永遠不會有答案。然而,在茫然無助、徘徊彷徨、自怨自艾之中,我依舊徒勞無功地追尋著,不知不覺中已然渡過了碌碌無為的一個世紀。
而今,我正處於彌留之際,在療養院裏一個無人問津的角落裏,我還狂熱卻無聲地咆哮著:我活著的這一生,究竟是為了什麼?
人活著的一生,或者轟轟烈烈,或者平平淡淡。前者,我尚沒有資格評說什麼,而後者,卻是絕大多數人的寫照。
人生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不要冠冕堂皇地說,人活著就是為了對這個社會有所貢獻。
與其如此,你還不如告訴我,男人的一生隻為兩個巴,一個嘴巴,一個**,吃得痛快,玩得爽快。
至於女人,對不起,我是公的,目前隻能從陽極出發。
一個“我”已經讓我苦惱不已,再來個另一半,那怎生了得?
所以我隻在凡人之初,有過那麼一段沒有結果的初戀以及暗戀,在那之後,所謂的真善美,對我而言,虛無縹緲。
你可以說,我是一個徹底失敗的男人,但在這充滿無數未知的我世界,那完全無關緊要。
我隻是想不明白,為何造物主,無論是上帝造物還是自然造物,要設定陰陽兩儀之分,男女的存在,難道隻是為了人類種群的繁衍?
想一想,在永不停息的歲月長河裏,在無窮無盡的浩瀚宇宙之中,人類是如此的渺小,乃至隨意一次星球爆炸,人類這種生物,都隨時可能滅絕,人類的繁衍傳承問題自然就變得可笑了。
而從人類個體來說,生老病死,自古到今,無人能逃。
不要笑我沒事想的太多,因為這是我世界,我不管你能不能理解,或者你有沒有你世界,我隻是無法不去困惱我存在的意義,正如你偶爾也會迷惑你存在的意義。
我曾以為天生我才必有用,我是這個世界獨一無二的存在,然而一百多年來的人生證明,我終究隻是億萬螻蟻中的一員。
而今,我就要麵臨凡人一生的最後一關。
死亡,是否就是永久的沉眠?
但願如此,既然得不到答案,那沉睡不醒也是一種福氣。
可我還是在害怕,傳說中的冥界或有可能是真實的存在。
死亡,不過是人生的終結,鬼生的起點。
隻是,無論是下地獄,還是上天堂,對我而言,還為時尚早。
在我朦朦朧朧,昏昏欲睡之前,我看到了一個人影。
老眼昏花的我一度以為這是一個天使,因為她的周身彌漫著無數熾熱的白光,險些亮瞎了我的眼睛。
但是我心知肚明,我這樣的人,能不下地獄已是萬幸,天堂,那絕對是一種奢望!
這是一個極其漂亮的小姑娘,看她那一身白衣製服,不難猜想她是療養院新來的護理,真是可惜了,實在想不出她為何要將青春浪費在一群癡呆弱智、行將就木的老不死身上。
我無法看清她的眼睛,但我知道,那裏麵必定帶有一絲憐憫,為我這個孤老而死的老家夥。
她顯然也不熟悉該如何安慰一個將死的老人,她隻是伸出她那溫暖的、嬌嫩的手握住我那宛如鬼爪的老手。
好想再次恢複青春,跟這迷人的小妖精來次肉體的碰撞、體液的交流!
沒錯,這就是我這個為老不尊的老家夥,臨死之前還存有的齷齪心思,單純的****,不帶任何一絲****。
奇跡,就在這一刻誕生了。
我驚奇地發現,我被握住的手也開始在發光。
不同於她身上的白光,那是一種說不出顏色的光,或者可以稱之混沌之光。
我的手,開始從瘦骨嶙峋逐漸恢複成血肉飽滿,如此的孔勇有力,這絕對是一雙年輕人才可能擁有的手。
奇跡,不僅僅作用於我的手,還有我的四肢、身體以及腦袋。
我在那一瞬間,返老還童了。
我的視線再次變得如此清晰,我看清了小姑娘,那是一個清秀可人的美人兒,略帶羞赧。
我同時從鏡子裏看清了病床上躺著一個精壯的年輕人,如此熟悉!
久違了,上世紀初的我。
敏捷地翻身而起,我萬分驚訝地凝視著這同時後退了好幾步的女人,她究竟是什麼人?竟然有如此神力?
她是不是冥冥之中造物主派來拯救我的天使,她是否就要告訴我,我不能再繼續無為下去,我應該承擔起我人生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