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須老者略略看了我一眼。立時笑眯眯搖頭道“哎呦,這小狐狸怎麼髒成這個樣子,胥兒,是你帶來的?”
昊胥也看了我一眼,恭敬對著老者道“我來此的路上,在一處人間幽穀中仿似看到仙光,有些奇異,便前去觀探,不曾想就發現了這隻小狐狸。”
老者再次眯起眼打量了我一下,“這狐狸看來是誤食了金丹,興許能修仙得道。”
昊胥點頭道“正是,所以昊胥才冒昧將它一並帶了來青丘。”
老者聞言甚高深的笑了笑,沒做言語。
那婦人倒有幾分著緊之態,目光不離我片刻,口中碎碎“還是胥兒想的周到,倘若將它置之不管,保不準在凡界會禁不住誘惑,墮入魔道。”
婦人衝著我慈愛一笑,伸出手對著我招了招,“來,到我這裏來。”
我心中一動,忙跑到婦人腳邊,誰想她竟一把將我抱了起來,放在她的雙膝上,輕輕撫弄起我脊背的毛。
“咳咳”,老者驀地咳了兩聲,雲鄲乖巧遞了碗茶,“胥兒此番前來是為何事啊?”
昊胥收回看我的目光,緩聲道“前兩日幽冥十司呈了封案報,說是若兒在凡界輪回的第十三世,本是位行俠仗義的劍客,卻在一次救人的時候,傷及了一條人命。”
“哦?其後又如何?”老者蹙起眉頭,似十分專注。
我趴在婦人腿上,感受著婦人的輕輕撫弄,舒坦至極,昏昏欲垂的雙眼在聽到昊胥這句話後緩緩挑開一隻眼皮,昊胥口中的這個人怎的和我的遭遇這麼像,難道說做俠士的都需要傷個把無辜的人?
“若兒傷的這條命不想竟是命中注定的帝星”,昊胥似有些無奈,“命格星君本安排著那凡間的君王和其愛妃微服暢遊青山時途遇盜匪,那愛妃為救皇上身中一劍,卻是有驚無險,隨後已懷有帝星的那位愛妃因此事登上鳳駕,母子隆貴,那帝星的一生便也算是初定。
然而沒想到的是,若兒這一世的俠客竟一劍將那還未成形的帝星做了個了結,人間帝星更迭有序,這一劍卻導致人間帝脈晃動,恐怕凡界是難避免一場戰亂災禍。”說到此,昊胥愁眉深鎖。
老者又咳了兩咳,我抬眼關切看了看他,隻見老者斜眼瞥了眼婦人,可婦人正全神貫注在我身上,老者無奈又使勁咳了咳,腳下一伸,踢了婦人一腳,我趴在婦人腿上卻看的分明,心下不免訝異這是作甚。
被踢了一腳的婦人似從天外回魂,正了下麵色後忙又做驚訝痛心道“那,那我那可憐的小若又怎樣了?”
老者欣慰一點頭,亦作關切道“是啊,你每次來都會與我二老說說小若在凡界的事,如今聽你這一打頭,我怎麼覺得接下來不像是有什麼好事似的?”
昊胥歎了一口氣,徐徐道“若兒傷了帝星,動了凡界帝脈,造成人間生靈塗炭,此番罪孽深重,十司呈報,若兒從此後便要墮入畜生道,永不能輪回為人。”
老者聽後雙眉一抬,深深唔了一聲。
那美婦人更是似沒聽到般,隻一勁的揉搓我頸子邊的毛。
許久寂靜後,雲鄲小聲勸了句“兩位仙上寬寬心,做人也好,做動物也好,隻要白若仙上在凡界開開心心的,不是比什麼都好嗎?”
昊胥亦是憂慮的望著兩位老人。
奇怪,方才聽昊胥那麼說,看來這個叫若兒的應是受了什麼懲罰,而兩位老人家許是這若兒的親人,可剛才我見二老的反應卻不像有什麼傷痛之意,雲鄲和昊胥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我正思躊,老者聞言點點頭,笑道“嗬嗬,小若能活著我都已謝天謝地了,不求別個了。”
腳下一踢,婦人也忙接茬道“是啊,無非是做做牲畜,若兒本也是隻狐狸,重新做回動物也不算什麼太過的懲戒。”
“胥兒,倒是你,我們二老有些放心不下,若兒在凡界做人的時候,你就總是掛心於她,如今你是不是也該放放了?”老者插話道。
婦人白了老者一眼,緊忙對昊胥道“胥兒,你對小若的心我們都看的清楚,唉……雲鄲說的有道理,咱們都往好的地方想……那個,說不準小若這一世就投生成了一隻狐狸,誒?也沒準她也吃了顆金丹,馬上就回到你身邊了。”
老者忽的被口茶嗆住,猛咳了起來。
婦人撫著我柔聲道“……也沒準這隻小狐狸就是若兒的轉世呢,你看它和若兒多像啊!”
昊胥拍著老者的背,目光看向我,眉頭輕輕皺了一下。
婦人忙笑道“嗨,你別看她現在這模樣,髒兮兮的隻能看到兩隻狐狸眼睛,等晚會我給它洗個澡,你就看出來它有多像了。”
猛然間似一道雷劈中天靈蓋,他們口中的若兒……莫不就是昊胥為之簽下千年之約的心上人?
這麼說來,這兩位老人是那若兒的生父母,而且,如今似乎也把我認錯為那個若兒了?
那剛才昊胥說的俠客,難道也是我?
難道這許多年老白帶我去凡界都是在做戲給昊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