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翡翠蘿卜仍舊是兩節,我十分納罕這蘿卜從那麼高的地方隨我一同墜落深穀,為何沒有摔成碎塊,卻仍舊好端端的一邊一段做遙遙相望狀,記得發現它們時我先是驚喜隨後又很是氣憤,試想當日在老白屋中這蘿卜從小箱櫃中跌出時,也不過半人多高的距離,竟十分不給我麵子的跌做了兩段。
如今望著眼前這兩段蘿卜,我隻有兩隻鼻孔出氣的份。老白可能早就忘了這兩段蘿卜了吧,想著當初我甚心疼的將兩段蘿卜從爛籮筐中救出,我不禁歎了口氣,也許今世再沒有機會再將它們續上了吧。
眼珠一動,目光一挪,便順順當當落在了蘿卜旁的那把泥梳子上。月光下被黑泥沾染的桃木梳靜靜躺著,像被玷汙了的潔白身軀在聲聲控訴。是啊,你本不該屬於我的,也難怪你委屈。
看著桃木梳,我又想起昊胥,眼睛竟有些濕潤,那梧桐樹下的醉酒之容,那攜我手時的天真一笑,原來都不是因了我……
想著自己現在的模樣,我不禁苦笑出來,一隻狐狸在月色中對著把梳子落淚,想著都覺得詭異。
我仰起頭傻傻看著皎月,不知道我有生之年還能不能再見到他,想到此,鼻頭又有些發酸,對月悵惘,我還能再見他一麵嗎?
……
我真的好想再見他一麵呢……
背部又有痛楚傳來,許是仰頭仰的很了些,將目光收回落在一個小瓷瓶上,我瞬間又覺得上蒼待我還不算太薄。想那仙丹既然能救凡人的命,那一隻凡狐的病應該也能藥到病除吧。我雙眼放光,兩隻前爪往前一放,一隻按住瓶身,一隻拚命撓著瓶塞。
當狐狸就是這點不好,爪子沒有人的手腳方便。費了半天勁,我才將瓶子打開,瓶口處霎時有淡淡金光閃現,我心下大喜,忙伸爪子推了推瓶子。
骨碌碌,從裏麵滾出一個淡黃色的小丸,金光隨之而出,籠罩在它四周圍。我想也未想,一口將它吞入腹中。隻覺一陣清涼由內而外的散發出來,很是舒服。
唯一可恨的是,這個我本以為沒有十來顆也有七八顆仙丹的瓶子裏,居然隻有一顆仙丹。真不曉得那些個神仙是怎麼想的,那麼小顆仙丹用這麼大個瓶子裝著,難道隻是圖個氣派不成。虧我還以為昊胥有多大方,感念了他這許多年。
服過仙丹後,身上頓時鬆快了許多,疼痛也消失不見了。此時天已微微泛青,我細細盯著眼前這幾樣寶貝,其實我最舍不得的就是我那一錦袋的靈藥。
無奈我如今是隻狐狸,不方便隨身帶著它們,於是在溪的南麵一處向陽的小土坡上的一塊大石頭下,我刨了個足有一尺深的土坑,將它們藏在裏麵。計劃著後半生徒步天涯,臨死前再趕回來,將它們刨出,再將坑挖大一尺,與它們一同躺入其中,終享千年。
這般想過,我又在坑上跳了幾跳,小爪子將土麵拍的瓷瓷實實後,又對著大石頭轉了三圈,確定了它們的方位後,便搖著小小的尾巴,奔著樹林深處覓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