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了那忠心陪伴的老鯰魚精,卻無顏再回妖界,撿了處人間僻靜的崖邊,隻想了此殘生。不想天意弄人,下凡後,她方才發覺自己已然懷有身孕。
人間百年過,天界也不過三月,想那天君此刻許是還在和那天妃情意綿綿。
寒暑匆匆,回首又是千年,那薄情之人卻從未來此尋過她。
佳人心死,鬱鬱而終。一縷煙魂直上九霄,隻因她心尚有不甘。
她隻想問一句“這許多年,你對我可有一絲真心?”
她與他的愛恨癡纏終是要有個了斷。
……
一柸黃土,一穴衣冠。
一個十三四歲大的少年擰眉跪於墓前,一旁老者眼圈泛紅,連連哀歎。
青煙飄渺,浩浩仙者分列踏來,一人行至墓前,一角金袍晃入少年眼。
隻聞得悠悠一聲歎“你便是朕的兒子,宗洛?”
……
崖邊芳草淒淒,衣冠塚旁一身玄衫的男子俯首佇立,日頭從東邊飄到了西邊,那男子隻是這般默默的立著,沒有一絲言語,也沒有一絲動作。
身旁有一老者垂首躬身,一個勁的搖頭感慨“尊上還是莫再這般感懷了,千錯萬錯都是老朽的錯,老朽悔不該啊,悔不該!……”
玄衫男子皺了皺眉,道“鯰伯,都過去這些年了,你還是這般嘮叨。我不過想好好陪母親一日,耳朵險些被你磨出繭子。”
老者轉了轉眼珠,伸手捋了捋紅紅的鼻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朽的這張嘴一向如此,尊上也知道的,不然又怎麼陪小姐解悶。”
玄衫男子歎了口氣,“舅父當年罰你在此守墓,想來也把你悶壞了吧,鯰伯畢竟年歲大了,還是找個水塘子好生養養吧。”
“老朽誓不離小姐左右!”老人家難得恢弘一聲。
玄衫男子轉過身,樂悠悠望著老者,慢吞吞道“哦?鯰伯當真?”
老者眼珠又轉了轉,咳了兩聲道“老朽以為,那園中小姐遺物甚多,比這衣冠何止多出百倍,老朽,咳,老朽還是回那瀲灩池,在園中默默守著小姐的好。”老人家眼觀鼻,鼻觀心,靜立不動。
玄衫男子輕笑了一聲,道“也好。”
老人家如蒙大赦般,眼角眉梢喜不自禁。
玄衫男子搖了搖頭,轉身向木屋走去,一麵走一麵吩咐“玉鶴,你去準備些飯食,今晚我們在此住一夜,明日一早一同回去。”
老人家立時來了勁頭,嚷道“這山溝溝裏有什麼好吃的老朽最清楚,尊上和玉鶴使者歇著便是,老朽去準備。”話未落音,圓滾滾的身子一閃便沒入了林間。
玉鶴本要領命,見那老者形如疾風,竟不待他張口已沒了身影,正尷尬的望著玄衫男子。
玄衫男子淡淡道“隨他吧,你我先回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