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小風從窗外吹進來,我應景的打了個噴嚏。
昊胥甚是細心的脫下外袍與我披上,後又將我摟在了懷裏。
我心裏突突跳了兩下,不曉得他接下來會將我怎樣,打了個哆嗦,我抬眼看他。
一雙皓目暗藏著波瀾,正一瞬不瞬的停在我的麵上。
半晌,我被他看的有些許不自在,咳了一聲,他才收神別回臉去,隻是手臂依舊沒鬆。
小書童遠遠的奔進房來,一嗓子還沒喊出,就愣在了原地,呆呆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昊胥一眼,倒退著出了屋,順手又將門帶上。
夜風真的很涼,我又將將從湯桶裏出來,頭發身上濕漉漉的緊,兩件外袍竟擋不住夜裏的寒涼。
摟著我的一方胸膛正是火熱,我猶疑著向著那胸膛又貼近幾分。
孰料昊胥渾身驀地一僵,一把又將我撐開一臂遠。小涼風得了空隙嗖嗖的往袍子內鑽,凍得我又是一個哆嗦。
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便是被一掌拍成灰也比這般凍著好過,我心一橫,壯士斷腕道“你想怎樣便怎樣吧,還猶豫什麼?”
他望著我的麵色幾番掙紮,眼中翻江倒海,我的心一會緊一會鬆,生怕他會給我個不痛快。可憐我剛剛出得妖界,又是剛剛識得個朋友,更是剛剛才菩薩心腸了一回,老天果待我不薄,便是如此還讓我攤上了個神仙,倘若我真是個凡人,當真福氣大的很呢。
再看向昊胥時,他眼中已恢複了清明,伸手將我額邊濕發捋了捋,口氣十分溫和與我道“看來你已知曉了我的心。這一世你是男兒身,我不會對你做什麼,你也不要顧及我的身份,我隻是想陪在你身邊。”
我莫名其妙看著他,他口中絮絮“倘若下一世你做回女子,我便是搶也要把你留在身邊,再不讓你那樣輕易的離開了。”
我心下有些慶幸,看來我的運氣誠然還不算背到家,遇到了個神仙,卻是個糊塗仙,他沒認出我是妖精,而且想來他此時許是又將我認作了他人,腦袋著實不甚靈光。
見我半晌不言不語,他愛憐的問道“可是被方才那妖物嚇到了?”
我緊了緊袍子沒做聲,若說嚇確實是被嚇到了,可惜不是方才那妖物,卻是麵前仁兄您啊!
第二日清晨,我打著嗬欠慢慢從床上坐起身,他果然還坐在桌邊,換了身赭藍的衣衫,比昨日更加亮眼,桌邊擺著一杯冷茶。
昨晚上躺在床上,曉得他在桌邊坐著,我連個煎餅都不敢翻,靜靜的一個姿勢躺到天亮。一晚上思緒不斷,一會安慰自己現在身上沒有絲毫妖氣,他不會察覺,一會提心吊膽的回憶著白天可有馬腳露出,一會混想著如何才能順利從他身邊逃走,一會又想著卓刹該不會再次冒險來救我吧……
整整一宿,我睡的是心驚膽戰,夜裏總怕他忽的腦袋又靈光了,一個巴掌再將我從睡夢中拍死過去,我便連留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這一夜熬得我好生痛苦,比把老白蘿卜摔了的那夜還要苦上不知多少倍。
他見我坐起,彎著眉眼問道“怎麼這麼早便醒了,再多睡會。”
我幹幹笑了兩聲,再躺下去,就挺屍了。
我揉著有些酸痛的脊背,打著哈欠明知故問道“你昨晚就這樣幹幹坐了一宿?”
他與我倒了杯茶,淡淡道“無妨,你昨日受了驚嚇,我怕你夜裏害怕,睡不踏實。”
我笑了笑“昊兄當真善解人意體貼的緊呢!”,抬眼見他一臉倦容,便關心道“現在時辰還早,昊兄不若回房補個覺。”
他笑著搖了搖頭,窗外晨光透過來正打在他的身上,我心中竟生出一縷他若不是神仙該多好的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