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高照,蟬鳴聲聲,山腳密林間卻一派清涼,陽光像被篩過般絲絲縷縷落下,腳下是茸茸軟草,遍地不知名的野花在草叢中肆意傻笑,三兩隻課蜜黃蜂歡快的在其間飛舞,傻頭傻腦的不知該落在何處。
我挎著個竹籃一路心情歡暢腳步輕盈的行走其間,正想低頭采采花啊撲撲蝶的,老白一聲怒吼遠遠傳來“還磨蹭,小雉回來前若不把藥采齊,今後便休想再看我的醫書!”
老白就是這樣沉不住氣,我心下暗道,不就拿了他老人家幾株草藥嘛,也值得他發那麼大的火。
近些日子以來,我發現自己靈力已有長進,每日除了鑽研醫書外,便想著也製些靈藥以備不時之需。製靈藥自然需要原料,而原料自然就是老白屋中那幾大櫃分門別類的草藥,是以我日日除了去他屋內讀讀醫書外,便順帶著再攜幾株他采回來還未來得及搗的新鮮草藥,當然,我以為這些小事無需叨擾日日忙碌的老白。
於是今日一早老白踱進我的洞中,兩隻眼珠骨碌碌四下搜尋了一番,待看見我石桌下一筐黒黒糊糊的東西時,皺了下眉,伸手細細一撚,複又在鼻尖嗅了嗅後,便一把將我從榻上拎了起來。
誠然,那些黑黑糊糊的東西便是老白辛苦采回卻又讓我煉製的麵目全非的草藥屍骨。隻因我靈力尚淺,收控還不自如,故而那一棵棵脆嫩的花啊草啊的便在我的靈咒下一個不小心便似被烈火燎了般,變的黒糊,更有甚者一個不小心就直接化為了灰燼。
老白怒氣衝衝的直接將我拎到了他的茅屋中,二話沒說就給我套上了個竹籃,麵色十分不善的吩咐我將糟蹋的草藥一並采齊補回來,便一腳將我踢下了山。
暮落時分,天邊的殘雲還在卷著夏日的暑氣蒸騰翻滾,我饑腸轆轆的坐在柴門外等著小雉回來,懷中衣襟內揣著兩枝白芍,是我今日順手摘的,不過我並不打算將它們交給老白,故而在等小雉回來。
誰知我一扭頭,老白已無聲無息的立在了我的身旁,我不慌不忙站起身一臉無辜道“老白,想是這昭華山中的草藥都被你采盡了,我這一天腿都走木了,眼睛也看腫了也沒有尋到半株。”繼而眼光掃了掃那裝滿野花的竹籃,諂笑道“老白你看,我與你采了這許多鮮花,你可歡喜?”
老白斂眉凝視著我。
我裝沒看見,一拍手道“不若這樣,老白你明日將我送出山,我去山外尋,不尋個十框八框奇珍異草我絕不回來!你覺得如何?”
我這般大義凜然,老白隻輕輕哼了一聲,便轉身走了。
我心下難免失望一番。如今我靈力有了長進,方才曉得為何我總也走不出這昭華山,尋尋走走似鬼打牆般總是昭華山中打轉。
隻因這座山外似罩了一層薄薄的罩子,這也是我近幾日才看出的,我曉得那便是傳聞中的結界,以前我靈力尚淺,看不出而已。隻可惜我今日試了試,還是沒能走出去。
我心下暗忖著今日有些失策,說什麼山中已無草藥,這話委實說的過了,連我自己也不信,如今反倒惹怒了老白,該怎樣哄他將我放出山呢?
晚上一切如常,用過晚膳後,小雉陪我修煉了個把時辰便回房歇息了,臨走時還不忘囑咐我也早點休息,小雉就是這般體貼。
夜裏,四下安靜,我將那兩株白芍取出,細細端詳了一番,覺得它們葉片柔軟,根莖細嫩,不免有些愁苦,煉了這許多日的靈藥,我已然有了經驗,似它們這般柔弱,我隻消稍稍一注入靈力,便會化為灰燼,我委實不想再做這傷天害理之事,這當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