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偶爾也有拿起來吃喝,隻是吃完之後依舊一言不發。
但韓方覺得,莫飛雨偶爾看自己的眼神,冰冷之中,似乎多了些溫曖。
日子一天天過去。
韓方等四人對藥材圖冊,記得滾瓜爛熟。
分拾藥材的速度越來越快,被藥師和夥計檢查出來有問題,要重新返工的事情越來越少,而劉管事也出現得少了,微薄的薪水,也終於可以完整到達手上。
韓方逐漸習慣了現在的生活,隻是有點記掛著母親,茹娘受藥師命令製約,不能前來探望。
韓方惦掛之念日益強烈,甚至起了逃跑回去樓蘭的想法。
情知不切實際,隻得克製住心情。期望一年時間快點過去,到時便可以回去看母親,順便教訓那幾個少爺。
轉眼,半年過去了。他們已經成為藥鋪熟手的藥徒。
這日,四人剛剛起床冼臉刷牙完畢,待吃早飯。
昨晚老王又送了幾車的藥材過來,幾人雖然熟手,但昨晚也忙到深夜,腰酸骨疼。
一段時間沒見的劉管事,陰沉著臉走進門來,問道:“昨日是你們幾個分藥材的嗎?“
韓方、莫飛雨望他一眼,沒有說話。
彭鐵牛甕聲甕氣的說:”是,是不是又要加新活?可以加薪水嗎?”
劉管事聞言,臉色象鍋底上的煤灰,黑上加黑:
“加薪水,想得倒美,你們隨我過來,看看你們昨晚的傑作。”
韓方四人跟隨劉管事來到倉庫一看,頓時傻了眼。
昨晚分好的八堆藥材,仍齊整地堆在倉庫地麵的八個大藥簍子裏。
但是每個藥簍子裏已經不再是單一的藥材,而是相互混雜。
劉管事走到一個寫著白花蛇舌草的大藥簍子前,伸手一撈,隻見淺綠色的白花蛇舌草中間,又混雜著許多柔弱披散,長有短絨毛的綠色小草。
劉管事沉著臉,說:”你們看這是什麼?“
穆拉力接過來一看,不禁啊呀一聲:”糟糕,怎麼會跟傘房花耳草混在一起。“
白花蛇舌草跟傘房花耳草形狀相似,但藥效大不一樣,韓方等早就從藥師處學過,兩種草藥一定要區分清楚,分別放置不同的藥櫃供應。
更糟糕的是,白花蛇舌草和傘房花耳草形狀有八九分相似,這一大簍子藥草,若是混雜了,要重新挑選出來,那還真不是一時半刻的事情。
眾人一一察看,發現幾個簍子的藥材都有相同情況,山藥和白芷、熟大黃和製首烏、茯苓與葛根都混在一起。
穆拉力與韓方、彭鐵牛麵麵相覷。
劉管事大發雷霆:”活沒幹完就學會偷懶,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偷偷在房間喝酒的事情。把你們幾個小小學徒貶回家去,隻需掌櫃一句話,要是耽誤了病人的藥,損傷藥鋪的聲譽,我告訴你們: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的事情。本月薪水扣半,藥材沒有重新分好,今天也不用吃飯了,哼,給我用心點幹活。“
憤憤地拂袖而去。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幾人明明昨晚已經把藥材分好,為何如今又混雜一起,而且還是幾種最難辨認的藥材。
劉管事雖然苛刻,但涉及藥鋪聲譽,也不敢在此事上做手腳,以此為借口給眾人小鞋穿。
穆拉力饒饒頭,看著韓方說:”會不會是夜晚進來了野獸。“
韓方尚未答話,一旁的莫飛雨說道:”不是野獸,窗戶關得嚴緊,地上也沒有腳印。“
眾人商議也沒個結果出來,也當是意外事件,隻能花費心機幹活,把藥材重新分簍。
不料分錯藥材的事情,每隔得十天半月,便發生一次。
氣得劉管事七竅生煙,天天走到倉庫督工,責罵得韓方四人心煩意亂。
穆拉力、彭鐵牛兩人,還曾幾個夜晚不睡覺,躲在倉庫外麵,想捕捉搗亂的人或狐狸灌鼠之類的動物,熬黑了眼圈卻一無所獲。
韓方琢磨著,覺得這事情不簡單,終究有個原因,既然穆拉力、彭鐵牛晚上守著沒結果,那麼這搗亂的時間,可能就在白天了。
某日中午,韓方獨自站在倉庫的中間,邊察看邊思索,穆拉力他們去吃飯睡午覺去,寬闊的倉庫就隻有韓方一個人。
四麵門窗都緊閉著,沒有空隙讓老鼠之類的小動物跑進去,地下是堅硬白石鋪的地板,地下、四麵都沒有可能,那麼,搗亂者隻能從天上掉下來了。
韓方舉頭向上望去,見一束光線,從倉庫屋頂一個小小的通風孔,斜斜地照射下來,直照在地板上,甚至可以看見光線之中,微微浮動的塵埃。
在四麵門窗緊閉,又沒有點燃火把蠟燭的情況下,這束光線,就是倉庫唯一的照明來源。
韓方心裏一動:”莫非,搗亂者就是從屋頂這個通風孔爬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