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那些逝去了的……
又是一季花開花落,我不知道,在逝去時光裏,是歲月在我們的臉上刻下了風霜的痕跡,還是我們用手中的筆記下了歲月走過的每一點滄桑……
漫步在校園裏,當還帶有濃濃綠意的幾片葉子從樹上飄然而落的時候,我知道,秋天就要來了。率先而至的卻是這個城市的“梅雨季節”,淅淅瀝瀝的雨裏,我的影子縮的很小。
“這個時候的北方應該是很涼了吧?”我輕聲地問自己。
秋天的三亞固然是燥熱的,但早晨冰涼的“寒氣”偶爾也會纏繞在舌尖,清醒著身上的每一處神經。
人說,一場秋雨一場寒,花是如此柔弱,再美再豔,依然經不起朝來寒雨晚來風,春紅匆匆謝了,隻剩下滿懷愁緒。然而,隻是隱隱約約的,就像我們不確定的人生,倏忽的瞬間就讓人想到“紅顏彈指老,刹那芳華盡”一類的句子,化在那樣零落的時光裏。
是啊,時間猶如暴風雪,攜裹著我們一路向前,從不肯停歇,時光也仿佛被拉長了幾十年,在偶爾的疏空廖廓裏,還能感覺到那些被流年切割得支離破碎的咿咿呀呀,把寂寞膠住的嫵媚風情。在無數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我輕輕抬頭,一瞥便可以看到因歲月流光而泛著灰黃的年華與記憶,寫滿了無盡的滄桑。
初秋的陽光如金色的雨線流瀉下來,明亮的空氣似溫暖的水蔓延開來。往事像窗外的風,不停地吹,不停地吹,那麼綿延不絕地纏繞在心頭,或許那些早已從指間悄悄溜走的歲月注定是一個淒美的童話,一部刻骨銘心的悲劇,一段永遠無法圓滿的古老傳說……
每天看著軍訓的新生,聽他們大聲地喊著:“一,二,一……”的口號,聽他們“唰唰唰”整齊的腳步聲,感受著他們青春火熱般的熱情以及年輕的生命中被塗上的青春尖銳的光亮,於是,千餘個昨日頃刻間鋪天蓋地而來,塵封的記憶湧上心頭。
曾幾何時,我們也擁有那麼純白的年代,那麼清甜的季節,朝氣蓬勃的我們,與春天緊緊握手,同日月親密交談;那時,小小的我們有著大大的夢想,我們約好要一起看法國的天空是不是像青島一樣蔚藍,要去塞納河畔眺望有沒有玻璃船,還要去普羅旺斯看一望無際的薰衣草和大片大片金黃的向日葵;那時,我們渴望自己有成熟隱忍的臉,穿著成熟的衣服,說著成熟的話,我們一起快樂地聚餐,一起瘋狂地K歌,一起在深夜裏的“臥談會”上敞開自己的心扉,一起無憂無慮的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像一群無知幸福的小傻瓜;那時,我們的世界美麗而透明,純淨的就像童話故事裏的冰雪王國……那些簡簡單單的快樂,感覺就像湖麵上的倒影一樣,映在我的心裏;那些美好的日子,在我的記憶中,是刀刻斧削般的,一生一世一輩子,是那麼的堅定不移。
然而,一切都是在這樣炫目的陽光下,早已沉澱成過往,連同我們曾經美好的理想,被永遠的埋藏在了過去的滾滾煙塵裏。那時,時間微笑的過,而我含淚地走,我拒絕向歲月祈求,卻流著淚埋怨時光的無情,因為我真的不知道包裹在重繭下的靈魂最終會留下如何的痕跡,可是我真的會在某個時間異常迷茫,就像一朵開敗了的花,在本該怒放的季節裏忘記了如何去微笑。原來,我們的日子就像針尖上的一滴水滴在大海裏,滴在時間的流裏,沒有聲音,也沒有影子,於是,我不禁頭涔涔而淚潸潸了。甜美的氣息離我很近,輕柔的吹拂,像一個一觸即碎的夢,然後,我開始絕望,絕望到想哭。在逝去如飛的日子裏,在千門萬戶的世界裏,我都做了些什麼?曾經許下的諾言都跑去了哪裏?我流著淚不斷地問自己。原來,錯過了,悔恨了,擁有之後又失去了;努力了,失敗了,勇敢之後又怯懦了,我想要找回失落的自己,我想要回眸曾經忽略的感動,我想要繪出落下的淚,收藏展開的笑,我想要……那些逝去的年華,那些遠去的純真,從此像一根發絲被吹進胸膛,每一次呼吸都是揪心的疼痛。
我無法說清是什麼使我們一日日拘泥於外在的形骸而無所獲得所期待的心靈的自由,又是什麼可以使我們糾纏不清的內心得到永久的安寧?流逝的日子像一片凋零的枯葉與花瓣,漸去漸遠的是青春的純情與浪漫,不記得曾有多少雨飄在胸前,風響在耳畔,隻知道滄桑早已漫進了我的心,爬上了我的臉。時常望著窗外的天,一個人默默地流淚,每天都小心翼翼的生活,快樂於我,早已成為一種奢望,於是我開始學會在陰影裏掩飾自己的憔悴,掩飾笑容裏不可抑製的悲傷。在對天空一次次無語的凝望中,我深深地被它的博大與包容所震憾。有時候,陰沉的天空什麼都沒有,沒有雲彩,沒有飛鳥,也沒有大樹的枝葉在風中搖動,我卻會注視著天空中的某處而陷入一種浪漫思緒裏,那一刻,我仿佛遠離眼前的事物,與生活中緊緊跟隨的一切有了一種模糊的距離,如同被催眠一般,在思緒的天空任意漂浮,像飛一樣。我甚至有時一下子忘了我是誰,有著怎樣繁複的前生與來世,以及怎樣撥動搖擺的內心。我像一個沒有來由的人輕飄飄地在遠離塵世的高空飛翔,有時會在一瞬間對每天忙碌地追求著的一切產生深深地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