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天啟國的民族精神,也深深地震撼了世人,甚至於關於天啟國未滅的種種傳聞,也在大陸上廣為流傳……
……
一片廢墟之中,像是發生過一場大火,四周都是焦土,殘破的旗子、損毀的戰車、遍地的屍骸,完全一片淒厲的景象。
一個躺在眾多屍體之上的嬰孩,他的身上完全被鮮血染紅,小手在亂動著,根本不知道他的命運即將如何……
血袍人的雙腳踩在血紅色的砂地上,他冷漠地看著麵前的那個嬰孩,知道這是戰爭的殘酷,任何人都無法改變,出生在這裏,那便是他的宿命。
“強者永遠主宰世界,那麼弱者……”
血袍人沒有再說下去,隻是依舊露出冷笑,轉身準備離開。
突然——
在遠處的某個小土坡,透過一道燃燒著的烈焰之幕,他發現了一個人影。
那是一個披著黑袍,帶著兜帽的少女,她整個人都仿佛疲憊不堪,身上的披風在輕飄,甚至都有些破碎。
“莫非是……神殿的仙君?”血袍人的眉頭一緊,麵色微變。
任何人都知道,仙君的實力在大陸之上,極其恐怖,而這一次神殿對天啟國的圍剿,也一定會讓大陸上的人,認為她的手段極其狠辣。
麵對這樣一個可怕的人物,他沒有任何理由不忌憚?
隻是她的神色看上去有些萎靡,仿佛是在尋找什麼東西一般,不斷地在那些屍體身上摸索著。
“怎麼回事?”血袍人極其詫異,這神殿仙君的眼神為何如此空洞,整個人都仿佛變得極其遲鈍,甚至都有些茫然,亦或是心不在焉?
堂堂神殿仙君,怎麼會來到這麼一片戰場?
難道她不應該是高高在上,受無數人憬仰嗎?
漸漸的,血袍人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神情變得極其奇怪。
作為這一場災難的製造者,莫非這神殿仙君還企圖尋找一些生還者來為自己贖罪?
血袍人突然覺得很可笑,從神秘之地,來到這世俗世界,一直以為陰陽神殿的仙君是一位風華絕代的人物,沒想到卻終究不過是一個愚不可及的救世主!
……
入眼所及之處,一片血紅。
躺在地上的屍骸,他們也曾經一度相信,仙君是無上的神明,是能帶著他們走向理想鄉的先知,是偉大的引導者。
然而,當神殿與大祁國帶著數百萬大軍,任意踐踏這一片土地開始,他們便開始明白,仙君拋棄了他們。
他們在這一處絕命之地,被無情屠殺,帶著不甘的仇恨,帶著無盡的絕望,永遠沉留於此,詛咒著這一個殘酷的世界。
珺玥恍惚間從夢中醒來,即便貴為神殿仙君,但她也終究隻是一名年紀不大的少女,她身上的神輝早已消散,孤零零地一個人站在這一方染滿鮮血的戰場上,雙眼失去色彩。
這是一場永遠都無法洗清的罪孽。
從戰場之外一路走過來,她渾身都被鮮血染紅,強大的精神力透支,使得她的身體有些搖搖欲墜,但她的腦海裏,卻隻剩下尋找生命遺跡,這唯一執拗的念頭。
數年前,也曾經發生過同樣的事,那時的她還沒有成為仙君,看著那些人枉死在自己的麵前,她的內心早已麻木,那一刻,她隻想要擁有絕對的力量,因為她想要拯救這一切。
於是,她成為了昊天大人的信徒,她想要像師父雲中君那般,去無盡之海拜求仙圖,她要肩負著拯救整個人類的重任!
然而……
也不知道何時,天空中漸漸下起了細雨,像是天地在慟哭。
在仿佛失去了人生意義的混沌漩渦當中,在極度渴望得到救贖的剎那之間……
少女雙膝重重跪倒在地!
遠處的屍山上,一聲響亮的啼哭劃破了夜空,在淒厲的戰場上空,久久的回蕩著!
再也難以壓抑住心中的悲泣,她的眼淚嘩的一下滾落下來。
當她想要努力成為仙君的那一刻,當她一步步地用自己的行動,企圖拯救所有人的那一刻,當她在大陸界塔之巔,毫不遲疑地拔出那一把太古之刃,決定承擔所有的那一刻——
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或許,這一切的錯誤,這一切的罪孽,都是源於那一天,那一刻!
她有何麵目去見那個孩子!
她低下了頭,雙手撐在地麵,渾身都在顫抖著,眼眶裏開始有大顆大顆的淚珠往外滾落,怎麼也無法停止,就連她的聲音都壓抑得可怕。
嬰孩終究被她納入了懷中,她已經重新站起,用額頭貼上了那嬰孩的麵頰。
她的眼眶裏滾滿了熱淚,整個人既像是喜悅,又像是極其悲慟,仿佛在這片世界裏,她的內心得到了救贖……
“昊天……大人!”她突然抬起頭,用嘶啞的聲音,緩慢地說出了這幾個字,最終抱著這嬰孩,漸漸消失在了這方戰場!
大陸曆一萬三千年,這是一個多事之年。
先有神秘山體降世,導致各方聖人無故消失,又有陰陽神殿與大祁國合謀,派下數百萬之眾,於七日內滅天啟國,將神秘山體布下強大禁製。
同年,天啟國名將伊戰天,投靠魔宗,發誓與陰陽神殿不死不休!昔日被大祁所滅的眾多帝國餘孽,於中州不周山投靠東禦七宗,共同抵禦祁國。
六年後,神殿宗座帶回一名女童,於萬餘名聖女備選人員中,經過九九八十一道程度的嚴格挑選,名列前茅,被選為下一代聖女,確定乃遠古仙族一脈。
東荒域大衍宗不甘示弱,同樣將門派中,有上古聖族一脈的消息傳了出去。
但即便如此,九華書院的各方執教老師,卻是個個優哉遊哉,翹起二郎腿,在那裏談笑風生。
“我九華書院,自從六年前,神石覺醒,現如今,悟道起修之人,不可勝數,你們就算在厲害,也僅僅隻是一兩人的天賦。而我九華書院,在那次機緣中,卻發現了上百顆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