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神,心突然就疼了起來,眼淚撲簌而落,她擁住海葵,將頭埋進她脖子裏,顫抖得不能自己。
她以為他回來了,可是她忘記了,五年前他就已經走了。
那句話到最後也不曾說出口,她以為和他來日方長,可是他們的來日她一直沒有在意,一直是在虛耗,直到終於耗盡,待她發現時卻已經晚了。
海葵抱著她,冷漠的眼中閃過一抹痛苦,紅了眼睛。
李淳走後的五年,戚長歌跟瘋了一樣封閉了消息,他的屍首就在王陵裏,可是沒有一人人知道他已經死了。她以他的身份掌管天下,以他的身份活在這個世上,可是,那又有什麼用,他畢竟已經走了。
有時候她真的很恨戚長歌,如此真的情深,何必等到如今。
從前,她一直羨慕戚長歌,可是現在她真的成了戚長歌,她卻一點都不覺得幸福。她恨她,卻也可憐她,她巴不得她好,可是也見不得她過得好。
她為她準備了那麼多選妃,每一年都選一次,不是準備給李淳看,而是給她。她知道用什麼方式可以刺痛她,提醒她,讓她在這痛苦裏輾轉,不得安穩。
從禦花園裏回來,戚長歌沒有回議事殿,而是去了清閑宮,支開宮女,她坐在院子裏望著枯木發呆。清閑宮被封閉多時,許久沒有打開了,院子裏落了厚厚一層灰,寂寥的很。
坐在這裏她想起很多事情,想起從前,想起他,可是想著想著,她趴在石桌上就睡著了。
睡夢裏,她做了一個漫長的夢,頤和登基那天下著大雨,她提著裙子狂奔,手裏是染血的匕首,她想要往城樓上跑去,人群裏,一隻手突然伸了出來,用力地將她拽進了巷子裏,她嚇得驚叫一聲要叫出聲了,他慌忙捂住她的嘴,低聲說:“不要出聲。”
滿城的士兵跑過,怒吼著叫囂著:“不要跑,抓住她!”
她嚇得渾身發抖,握著匕首的手止不住的發抖。他低眉瞧她,俊美的臉突然就笑起來,鬆開她,道:“你好大膽,竟然在登基大殿上刺殺新王。”
她嚇得直喘氣,伸出腦袋看身後,沒有追兵,連街上的人也少了,她回頭笑道:“謝謝你,我還以為自己死定了呢。”
他漂亮的眼睛笑成了一彎新月,問:“你叫什麼?”
“永安,永世長安。”她笑著回答,想了想問,“你呢?”
“李淳。”他說。
“啊!”一聲驚叫,她猛然從夢裏驚醒,心跳得厲害,驚慌地張望四周,沒有城樓,沒有頤和,沒有仁顯王後,沒有他。
如果,如果當初命運是這樣,她又會有怎樣的結果?
如果當初沒有重生,如果不是執念太深,她和他又會是怎樣的結果?
她怔怔地想著,想著想著就心痛如絞,站起來搖搖晃晃地往外麵走去,一陣風吹過,她袖擺搖曳,踽踽獨行,走在悠長的甬道裏,慢慢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