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葵?”他驚愕地問。
海葵眉目含春,滿臉緋紅地望著他,濕甜的聲音輕喚:“大王。”
看清楚眼前的人李淳臉色沉下來,因為醉酒他頭疼得厲害,抬手扶住額頭頓了頓清醒起來,他以為過來的人是戚長歌,卻忘記了她早已不在。突然,他沉沉地笑起來,自語道:“李淳啊李淳,你還想著她。”現在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笑話。他起身一語不發地離開,海葵慌忙過去想要扶住他,卻被他推開。
海葵擔憂地跟在他身後,手足無措地輕聲道:“大王,奴婢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李淳搖搖晃晃地往前走,道:“你不是她。”
海葵腳步慢下來,皺眉抿緊了唇癡癡地望著他,眼神複雜,他的體溫猶在,可是他卻突然抽身離去,隻因為她不是戚長歌。海葵難過地閉上眼睛,頹然抬手抹掉眼角的淚水,慢慢跟在他身後護送他回去。
她從來沒有想要成為戚長歌,隻是她有一些奢望,奢望可以站在他身邊,這樣的奢望在漫長的煎熬裏變成了欲望,她想要成為他的女人。她伺候戚長歌許久,她用的胭脂香粉她都清楚,她刻意在身上塗了同她一樣的胭脂,她想,隻要他喜歡,哪怕他把她當做戚長歌的替身她也是願意的。
可是原來她連做一個替身的資格也沒有嗎?
翌日清晨,早早的安易從府上走出來準備上朝,一個人急匆匆地跑過來叫住了他。
“先生留步。”那人焦急地叫著跑到他跟前。
安易停下來,奇怪地問:“你是?”
那人著急地道:“小人是沈姑娘的夥計,我家小姐不見了,請先生幫忙找一找。”
“沈玲瓏?”安易詫異地問,旋即沉下臉來問,“什麼時候的事?”
那人道:“一個多月前小姐出去辦事,晚上還沒回來,小人以為小姐是回陳國去了,亦或者是出去跑生意去了就沒當一回事,知道陳國那邊送來消息說沒見著小姐,小人才知道壞事了,到處托人找就是沒有小姐的蹤影,先生人麵廣,求您幫幫忙,找一找我家小姐吧。”
安易道:“一個多月的事情你們怎麼現在才說?你先回去,待我早朝完去找你。”
“好的,一切還請先生放在心上。”那人慌忙彎腰道謝。
安易鑽上轎子裏往王宮裏去。上完早朝他便立即前往沈玲瓏府上,問了情況,這些個當下人的都不是省心的,小姐不見一個多月才發現,問了半天也沒問出個什麼線索來,他隻能往衙門裏去一趟,讓官府幫忙尋人,貼了告示在城內,又派人去四處打聽了,也沒找到沈玲瓏的下落。
世子府上,蘇查得知安易在找沈玲瓏於是匆匆地去找耶律烈,耶律烈道:“怕什麼?你不是把人都處理幹淨嗎,沒頭沒尾的還怕他安易有通天的本領掘地三尺把她給找出來嗎?”
蘇查道:“安易這人極其聰明,我就怕他查出什麼來。”
耶律烈道:“他再聰明沒有證據也奈何不了我們。現在陳國拒絕和楚國言和,戰爭愈演愈烈,李淳忙著打仗就忙得焦頭爛額,我想讓你去燕趙兩國跑一趟,告訴他們坐山觀虎鬥最後可別讓老虎把自己給吃了。”
蘇查道:“好,我明白了。”望著耶律烈他欲言又止,他跟耶律烈保證會將沈玲瓏處理得漂漂亮亮,可是如果耶律烈知道他讓沈玲瓏逃跑了,那該怎辦?
原來,那天沈玲瓏坐著馬車去收賬,他尾隨其後劫了馬車,打鬥間沈玲瓏連人帶馬車滾下了懸崖。從那麼高的懸崖摔下去必死無疑,退一萬步來說,如果沈玲瓏還活著一定會回到衛國找他算賬,這麼久還沒出現,想必是已經死了。
這樣想著他不安的心稍微放寬了些。
陳國拒絕言和,攻楚的戰爭已經開始,耶律烈讓蘇查去遊說燕趙兩國,時勢造英雄,耶律烈想要趁戰亂將李淳拉下台,趁火打劫。
戰爭愈演愈烈,燕趙兩國開始動搖。因為長久的戰事陳國開始吃力,先前為了抵抗楚國陳國找衛國借兵,駐兵陳國,隨著時間越來越長陳國已經開始吃不消了,陳國派人給衛國送了音信,先前陳國是因為要借助衛國的兵力所以出了糧餉,可是現在是陳國與衛國聯合起來攻打楚國,糧餉以及一切費用康陽帝希望衛國自行承擔,陳國不再負擔衛國。
李淳開始往陳國派送糧草,楚國開始派人遊說燕趙兩國,聯合起來抵抗****兩國。
陳國戚府內,自回陳國後戚長歌便一直住在戚府上,住得久了便惹得戚流的夫人心裏不舒坦了。
這日,戚流才從外麵回來,又餓又累,廚房裏把飯菜端上桌,六夫人往旁一坐,等著戚流。戚流洗完手過來,卻見隻有六夫人一人於是問:“長歌呢?”
六夫人道:“她早就吃了,正在屋裏歇息著呢。你知道府裏的下人怎麼說的嗎?都說你妹妹從衛國回來後胖了許多,我倒沒覺著,結果今早上去一瞧,嗨,還真是變得豐潤了呢。”
戚流皺眉,他累得很不想同她計較,坐下來一瞧桌上,不是青菜就是豆腐,他於是道:“怎麼全是些素菜?”
六夫人道:“最近府上開銷大了,又不能從別處省一點,所以隻能從飯桌上省了,宵夜什麼的往後就別吃了,省得長胖。”
戚流放下筷子,道:“府上每個月的開銷隻有多沒有少的,怎麼就不夠了?犯得著在吃喝上省嗎?”
六夫人道:“從前是隻有多沒有少的,現在可不同了。”
戚流不耐煩了,問:“有什麼不同?”
六夫人看向他,也不想同他兜圈子了,道:“戚流,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咱們就打開天窗把話說明白了吧,我問你,你妹妹什麼時候走?”
戚流問:“走到哪裏去?”
六夫人道:“回去啊,回衛國去啊,難不成她還想在這裏呆上一輩子了?戚流,你可別讓我說中了,你妹到底要住到什麼時候去?你也是知道的,她那房間我本來是打算等孩子出生了給孩子住的,房間我可以讓給她,但她總不能讓咱們兩養她一輩子吧。”
戚流臉色頓時變了,道:“這裏是戚府,是她的家,她願意呆到什麼時候就呆到什麼時候去。她是我妹妹,我就是養她一輩子又如何?”
六夫人頓時火了,一拍桌子站起來,道:“她姓戚又怎麼樣?你別忘了我肚子裏的這個也是姓戚的,你養她一輩子?那我們娘倆你打算怎麼辦?你妹妹和我,你到底要哪一個?”
戚流也火了,站起來道:“你不要無理取鬧。”
六夫人道:“我無理取鬧?戚流,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心上過?你成天在外跑來跑去,家裏什麼事情不是我在打理?我跟你風裏來雨裏去還給你生孩子,結果還不如你一個妹妹?我又沒有什麼過分的要求,她是個有夫家有去處的人,她是衛國的娘娘,我不過是叫她回她自己的家去,她這樣霸占著別人的家算怎麼回事?這也算過分嗎?”她說著哭起來,丫鬟慌忙扶住她。
“夫人,您別哭了,姑爺不是故意的,這件事咱們以後再說吧,別哭壞了自個的身子不值得。”丫鬟安慰她到。
戚流又氣又惱,又累得厲害,被她這麼一哭鬧得頭疼欲裂。自從爹娘去世後整個戚家就是他一力承擔,爹娘死後他心情一直不好,再加上生意上的事他更加疲憊,整個人處於崩潰的邊緣上,六夫人不僅不能幫自己排憂解難還又哭又鬧,他心底緊繃的那根弦瞬間崩塌了。
“哈哈哈哈!”他突然笑起來,笑得六夫人和丫鬟都愣住了,呆呆地望著他。他像瘋了一樣哈哈笑著,最後猛然收住笑聲,神情怪異地道:“哭啊,你怎麼不哭了?鬧啊,你繼續鬧啊?你不鬧了?你不鬧了我幫你鬧,我他媽幫你鬧。”他說著轉身瘋了一樣端起凳子把屋內砸了個稀爛,六夫人嚇得抱住腦袋尖聲叫起來,下人們慌忙上前抱住戚流,戚流怒吼著:“放開我,都他媽給我放開!”
大堂這邊鬧得不可開交,下人急忙跑去找戚長歌,戚長歌得知慌忙跑過來,一進門就看見戚流披頭散發地發了瘋一樣抓起東西就砸,六夫人抱著丫鬟嚇得瑟瑟發抖不停地哭。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戚長歌怒聲問,疾步跑進去抓住戚流,“六哥,你這是怎麼了?”
戚流仿佛不認識她一樣用力地把她甩開:“滾開,都給我滾開。”
“哥!”戚長歌抱住他,瞧他這個樣子她哭起來,抱住他哭著,“哥,你不要嚇我,六哥——”
鬧騰的戚流終於停下來,瞧見戚長歌哭成這樣他一陣心酸,他從來不知何為責任,那時候他意氣風發,終日遊山玩水,戚家的生意他從沒想過會有接管的一天。幾個哥哥都不長進,戚和遠在桑原,戚長歌已為人婦,一轉眼他從少年白了頭,隻是人未老心卻仿佛活了幾個世紀,活得好漫長好累。
“長歌,不要哭。”他捧著她的臉給她擦眼淚,擦著擦著他眼淚掉下來,道,“我沒事,六哥沒事。”
“哥,你怎麼了?”見他哭起來戚長歌心更疼了,她不知道這些年壓在戚流身上的責任猶如千斤巨鼎,壓得他快要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