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墟裏幸存的居民已經運轉開來,數千具被平放在一處空曠的地方,老村長的屍體被放在最前麵,T小艾認出了他,那是他在帕特聯盟中心遇到的那個老人,他們之間說了幾句話來著,T小艾已經記不得了,老人的屍體保存的比較完整,隻是額頭受到石塊的重擊失血死去,而更多的屍體已經殘缺不全。
在這一刻,年輕的獵人終於真正懂得了什麼是生存,也終於明白了那些普通居民對於獵人的冰冷態度,在這個****的世界,隻有力量才是正義!
在悲傷的哀嚎和哭喊中,斷了腿的女孩獨坐在廢墟石塊上,她的黑框眼鏡似乎碎裂開來,視線裏有些模糊,在這個特殊的時刻這是上帝的恩賜還是最大的幸福,讓她看不清眼前這一幕幕。
她的馬尾和衣擺上沾滿了灰塵,她隻是安靜地坐在那裏,在這一刻,在年輕的獵人眼裏,她就是世上最美麗的姑娘,然而他沒有走進,他不敢走進,他選擇離開。
他沒有成為拯救帕特的英雄,他沒有成為安慰沉浸在悲傷中少女的王子,因為他太弱小,他沒有足夠的實力去製止這一切,高傲如他,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世人麵前,這是怎樣的一種情緒,是慚愧亦或者羞辱。
沉默著,悄悄地離去,離開這座將要廢棄的城鎮,再過不久,聯盟的維和車隊將會到達,他們將幫助救治和轉移居民,他們將對這次襲擊展開調查和追捕,然而,帕特已經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
年輕的獵人似乎有些想家了,是的,這是通往A113無人區的坦克公路,這是通往克魯鎮的方向,總有一些變故會讓人懂得多一點,再多一點,然後成了老男人。讓人成長的永遠不是時光,而是失去。
11月快到了,天氣冷下來,習慣在某個清晨,讓頭發被冷水浸泡後濕漉漉地沐浴在毫無溫度的陽光下,吸一口幹澀的冷風,夾雜著幾分清新靜爽,在荒渺無人的沙漠這顯然是一個不可實現的願望,這讓年輕的獵人快要發瘋了。沉默的人注定多愁善感,T小艾並不想內心滋生什麼可怕的東西讓人改變,他卻清楚地明白人都是會變的,也許會變成當初他最討厭的那種人,卻無力阻止。
他想家了。
在一個白天,年輕的獵人終於回到闊別已久的城鎮,呼吸著熟悉的空氣,走著熟悉的路,路過熟悉的建築,打開熟悉的大門,房間裏麵空曠曠的,少年不覺得失落,他輕鬆地脫下背包,將睡死的大白狗扔在沙發上回到房間一頭倒下。
“小艾……小艾……”
熟悉而溫暖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T小艾張開朦朧的睡眼,看著床邊的那個帶有輕微潔癖的女人,那是她的母親。
夢麼,不是夢,我已經回來了啊。
“媽媽……”T小艾微微笑開:“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女人似乎在這一刻完全忘記了什麼潔癖,無視被T小艾髒亂衣衫弄亂的床單,不知她在那裏坐了多久,又看了多久。
“你爸爸等會就要回來了,去洗把臉衝個澡,媽媽做了你最愛吃的青椒炒肉”女人帶著慈祥的目光看向遠行許久的兒子。
“好的,媽媽”T小艾似乎比半年前乖巧了很多,再多的桀驁不馴,再多的高傲冷僻,他在這個女人麵前永遠是長不大的小男孩。
萬家燈火中一間普通的房子,客廳裏麵對著兩個男人,一個老一個小,老男人一身藍色技師服,衣衫上始終帶著重重的機油氣味,小男人已經洗澡換過了衣服,不然他身上的機油味未必會比老男人輕。
分別半年的父子間又將進行怎樣的一場對話呢,常回家看看,吃了沒,什麼時候帶對象回來,這絕對不會是老男人的拿手台詞。
“這是什麼?”老男人指著沙發上一團白色肉球開口問道,他甚至沒有問兒子怎麼突然回家,沒有絲毫噓寒問暖的意思。
“一隻戰鬥犬”T小艾老實回答,他沒有嫉妒波奇的超高回頭率和聚焦度,不是所有的獵人都會和一隻狗較勁。
“那它怎麼沒動靜,生病了嗎?”老男人做了幾十年的戰車維修護理師,見識怎麼可能短。
“那個……冬眠了”T小艾回到。
“冬眠……?”老男人似乎感到一絲驚訝,很快收住了語氣,重新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在兒子眼裏這才是他印象裏的父親。
“有什麼話吃完飯再說。”女人端著菜湯訓斥老男人,帶著溫柔的目光看向小男人。
“好吃嗎?”女人期待問到。
“恩……好吃。”T小艾扒拉著飯碗回了句。
“好吃你就多吃點……”
兩個人的對話,某個人和某隻狗似乎已經被這對母子忽視,也許是暫時性遺忘……
這是一個美好的夜晚,對他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