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牙尖嘴利的孩子。陳夫人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濃鬱的咖啡的香氣充裕了整個口腔,整個姿態優雅無比。“既然學不得平靜,那我就不和你繞彎子了,我上次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會逼陳揚去娶一個女人還冠著什麼傳宗接代的名義。陳家不止陳揚一個孩子,我的兒子將來會有妻子的。但是你,你敢肯定他一輩子都愛著你嗎?你就確定,如果以後有一個和他一脈相承的人跟你搶奪他,你就一定會贏?”
謝煜抿著唇,長長垂著的睫毛微微顫動,暖光暈染了那雲翳,煥發出鑽石般的璀璨。
“我並不確定我一定會贏,但我讓陳揚去決定,他的孩子,他有權決定要不要。”
陳夫人的目光有如實質,穿透了他的胸膛直刺他的心髒,她站在那份柔軟上,步步滴血:“陷在愛情裏的人都沒有智商的,他現在愛你如斯,會為了你的感受選擇不要,以後他想起來的時候,他就會怪你不夠體貼。色衰愛弛,就算是女人也要用孩子去綁著男人,何況你沒辦法給他生孩子。”
謝煜像是被這話刺傷逆鱗,他霍然抬起頭,目光直刺對麵的貴婦人:“為什麼一定要用孩子去綁住男人?夫人你當年也做過這樣的事嗎?”
陳夫人的臉色終於變了,把手上的咖啡杯往托碟上一放,即使在震怒中那杯子裏也沒濺出一滴來。
“你們戲子不都是這樣的嗎?”她冷笑道:“□□都做了,還想立什麼貞節牌坊!”
3
謝煜從來沒有覺得這樣委屈,哪怕是緋聞事件的時候他偷偷去醫院去找梁雯茜,梁雯茜那樣看他,他都沒有今天被陳夫人這樣說覺得委屈。
他不容許任何人去這樣用低俗的想法去惡意地揣測他的愛情,就算矯情,他也不允許。
那是他唯一持有的東西,不容受到任何的玷汙。
謝煜的性格決定了他無法暴怒發火,他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站起來,離開這家咖啡店。
陳夫人站起身拉開垂下遮擋陽光的簾子,落地玻璃外那個高挑的背影在冬天裹著寒意的風中顯得分外灑脫。
她當然可以去理解陳揚對於這個男人的迷戀,陳揚是被她養大的,這麼多年,她或許看到過陳安華對某一種事物甚至是對好幾種事物表現出這種執著的迷戀。卻從未看到過陳揚對什麼這樣執著而迷戀。
曾經她以為權勢利益甚至是自己的讚同和重視是陳揚執著的追求,但這些畢竟隻是他人生的理想。理想這種東西,是想通關一樣一個一個地打BOSS,目標是無限向前,對完成的目標的留戀迷離就是未來的目標的失敗。
陳揚對謝煜本該是那種征服與被征服的關係,可是現在,他這樣迷戀著謝煜,或者說這麼多年他這樣迷戀著謝煜——是陳夫人從來沒有見過的。
就像當年的陳揚的父親在追求她的時候一樣。
“可那又有什麼用呢,再濃烈的愛戀也會有厭煩的一天,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感情是無比牢固的,它甚至比不了天生的血緣羈絆。”
陳夫人這樣想著,再一次肯定自己心裏的想法無比正確。在她將要放下簾子時,窗外發生的一切驟然吸引了她的目光。
謝煜踏上斑馬線就要過馬路,突然一輛銀白色的轎車從這條單行道的下方向他猛衝過來,謝煜明顯被嚇住了,身形頓在原地。
就在車距離謝煜不足幾十米的時候,從馬路的對麵一輛寶藍色的車輛以飛速直插過來,一下子把銀白色轎車撞得掀翻過去,而寶藍色車輛本身也因撞擊的餘波直直撞上路邊的路燈。
謝煜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住了,直挺挺地站在路邊,一動都動不了。直到有人在他肩膀上輕輕一拍,他就被被抽了線的木偶一樣,轟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