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張老道
好戲來了!若是尋常相師,此中關節上定是神吹一番,便開始變相索要了錢財來。不過若是這般,在有見識的相客眼裏便落了下乘,自然也套不出幾個錢財。
張老道並未表現出絲毫求財的異樣,轉而開口問道:“最近你家中是否在興建土木?”
吳庸在一旁聽到此處,卻是心中疑惑,按理說談到此處,尋常相師當使用那“問”字訣,問一些模淩兩可的問題,將香客的家庭環境套出來好對症下藥。可這張老道此問,卻有些直接了!若是沒掐準,那不是砸了鍋?
果然,那婦人想了想,麵上有有了幾絲疑慮:“沒有啊,先生可……”
“這就怪了……”老道麵容嚴肅,單手飛速掐指運算,疑惑道:“你那運勢中的一絲敗像,像是衝撞了什麼地煞陰神,非得興土木才有可能……”
“啊?難道是……”那婦人忽然想起了什麼,打斷道:“我家那口子進來有一個項目要擴地,推了幾座舊祠……”
那婦人如倒豆子一般,劈劈啪啪說了一堆,將可能衝撞陰煞的猜想都說了出來。自然也將家境說了個七七八八。
果然是一頭大肥羊!
此“聞”字決,便是引得香客自己吐露一些事情緣由來,細細聽聞,咬著問題便打蛇上棍。往往香客自己說的問題,都帶有幾分先入為主的意思,很容易便將一些玄之又玄的神鬼之說套弄上去,也最容易讓其相信。
“這怕就是緣由所在了……舊祠中,大都有陰靈容身,也有些積煞成了陰神,若是毀了那舊祠,便是毀了其容身之所,自然陰煞會找上門去。”
“啊?”那婦人有些慌張了,驚恐道:“那……那陰煞可會害人?”
張老道淡淡道:“若是尋常陰煞纏身,小則大病半月,重則血光盈身。若是厲害的陰煞,那就更……”
“切”字決,此刻香客已經盡信,自然不需太多顧慮。一旦咬道問題所在,神吹鬼吹,越是能嚇人越往厲害的說!
“啊?那我該如何是好?”那婦人聽了,果然慌了神,急忙道:“先生可有解救之法?”
“哎……”張老道裝模作樣的地擺了擺首,麵露為難:“有果必有因,那陰煞本也是人靈所化,吾輩修道之人,亦不歧視。貧道雖能想出幾分辦法,這因果卻是難沾……”
那婦人果然上了套!她一見張老道如此神色,立馬從兜裏摸出一個布袋錢夾來。錢夾上繡著一對錦繡鴛鴦,地道蜀繡,價值不菲!老道眼尖,一眼便瞧出了錢夾的不凡,麵上更是故作了三分為難。
婦人麻利地從錢夾中掏出幾張大額紙鈔來,遞了過去,恭敬道:“還請先生賜教那化解之法!”
張老道此刻卻並未接過鈔票,甚至都沒正眼瞧過,反而一臉正色道:“吾輩替天行運,算一絲天機,造福鄉裏。這擺攤算卦,也是隻求一飯溫飽便可,萬不是貪圖那錢財之人。”
張老道說這話時,大氣凜然,仿若瞬間便真成了那不食人間煙火的太清道人一般,隱隱光輝四射,好不高尚!
“這廝又使這招了!”吳庸撇了撇嘴,暗道這婦人今日怕要破財了。
“夫人切莫再提錢財之事!貧道這有一張護身寶符,再教你一小法門,回去對你丈夫使用,就能化解那陰神的怨氣。”張老道此刻的意思就是“咱不談錢,咱是雷鋒,隻做好事不圖名利”!
張老道哪裏是不提錢財?他哪句話裏沒提到錢財?
好一個高風亮節的道人啊!果然,那婦人見張老道如此模樣,非但沒有將手中前收回,反而將錢夾裏的大疊鈔票全都拿了出來,生怕他不收,強行塞在了老道手中,道:“先生,這點心意還請收下。我知曉先生乃是世外高人,看不起這點錢財。還請先生收下,就當隨喜些香火錢,先生切莫推辭……”
“老頭子看不起才怪!是你拿少了他才看不起才是!”吳庸翻了翻白眼,心中默默自語。
張老道果然半推半就,很隱蔽地將鈔票“順”入了袖口。還在那婦人耳邊附耳細細說了幾句。
“此等秘法切不可讓旁人知曉,一旦漏了天機,驚了陰神就不靈驗了。切記!切記!”吳庸用腳趾頭都想得到,這老家夥是給人家打預防針去了,免得那婦人回家一說,人多嘴雜,難免被家人看出了破綻來找他麻煩。
那婦人聽了解救之法,自然滿意地離開了。
張老道笑望著那婦人的背影,那張黝黑的臉緩緩皺在一起,像極了一朵盛開的雛菊!
“呸!”張老道笑露著一口黃牙,呸了一口口水在指頭上,把手伸入了衣袍內。吳庸知道張老道另外一項絕技便是隔著衣服數錢。不論多少,絕不差一個子兒。
張老道滿意地笑了笑,提著招牌布幡,吆喝著吳庸:“走咯,今日夠本了,收個早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