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丘由帝王陵寢成為佛教名山和遊覽勝地始於六朝。東晉時,司徒王及其弟司空王瑉各自在山中營建別墅,鹹和二年(327年),雙雙舍宅為虎丘山寺,仍分兩處,稱東寺、西寺,劉宋高僧竺道生從北方來此講經弘法,留下了“生公說法,頑石點頭”的佳話和生公講台、千人坐、點頭石、白蓮池等膾炙人口的古跡。六朝時的虎丘即已建有佛塔,陳代張正見、江整二人詠虎丘詩有“遠看銀台竦,洞塔耀山莊。”和“寶塔據高壟,經台鎮嶺頭。”之句,可為佐證。這是虎丘見於記載的最早的塔,廢毀已久。
結束南北朝分裂局麵,使中國複歸一統的隋文帝楊堅,篤信佛教,於仁壽年間(601年—604年)下詔各州郡建造舍利塔,並由“有司造樣送往當州”,也就是附發了塔的樣式,以便統一規製。於是,虎丘曆史上便有了第二座塔,位於山頂東晉王琴台故址,不過,據古建築專家劉敦楨考證,它隻是一座方形的木塔,早已無有,決非保存至今的以磚結構為主的八角形塔。這一結論已是毋庸置疑的了。
到了唐代,為避唐高祖李淵祖父李虎名諱,虎丘一度改名武丘,寺名亦易為武丘報恩寺,仍分東西兩寺。顏真卿詩有“不到東西寺,於今五十春。”之句。那時虎丘離城雖近,但無大路和河流可通,遊人需從田間阡陌穿行,如遇雨天還要涉水方能抵達,交通極為不便。寶曆元年(825年),五十四歲的白居易出任蘇州刺吏。這位熱愛蘇州風物、對虎丘情有獨鍾的大詩人有感於此,便領導蘇州百姓自閶門至虎丘開挖河道與運河貫通,沿河修築塘路直達山前,又栽種桃李數千株,加以美化,並繞山開渠引水,形成環山溪。事後,詩人寫有一首五律《武丘寺路》:“自開山寺路,水陸往來頻,銀勒牽驕馬,花船載麗人芰荷生欲遍,桃李種仍新,好住河堤上,長留一道春。”虎丘山下溪流映帶,碧波潺緩,遠遠望去恍若海上仙島;從此水陸稱便,遊人絡繹不絕。為紀念白居易功績,後人稱塘路為白公堤,即今山塘街,河為山塘河,皆長七裏,號稱“七裏山塘”。此後一千一白多年間,山塘成為連結閶門與虎丘的唯一紐帶,是從蘇州城去虎丘的必經之路;既是閶門商市的延伸,又是虎丘風景名勝的前奏,曆史上兩者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所以明清兩代虎丘的多部山誌無不將山塘包括在內,一並加以記述。
然而,當初白居易開河築堤不到二十年,唐武宗李炎在位時,崇道辟佛,發動了一次大規模的滅佛運動,於會昌五年(845年)詔令沒收寺院土地財產,毀壞佛寺佛像,強迫僧尼還俗,史稱“會昌滅佛”。遠離長安的蘇州也未能幸免於難,建寺已五百餘年的虎丘東西二寺當即被拆得片瓦無存。但過了不久,佛教又得到恢複。重建的虎丘山寺合二寺為一寺,並從山下遷移到山上,逐步形成保留至今的依山而築的格局。山下則另建東山廟和西山廟,以紀念舍宅為寺的王、王瑉兄弟。五代時期,中原分爭,江南一隅比較太平。當時蘇州是吳越國錢氏政權統治下,僅次於都城杭州的重鎮,國主錢第四子錢元、錢文奉父子治理蘇州數十年,大事修建佛寺、構築圓林。據記載錢元“每遊虎丘山寺,前路引望已欣動顏色。比至,必規畫修繕。”虎丘的寺院和勝跡在這一時期也得到了維修和發展。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根據現代修塔施工中,發現文物的文字紀年和塔的形製判斷,虎丘現有的佛塔,就是五代最後一年後周顯德六年(959年),亦即吳越國王錢弘在位的第十三年,至北宋建隆二年(961年)的建築。建成後十七年,吳越國“納土歸宋”,蘇州正式歸入宋王朝的版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