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風雪,塞外馬蹄踏星辰,刀劍紛紛,一身紅衣寄風塵……”
《宿命》的音樂突兀地響起,扯回了官若冰幾乎出神的思緒,她伸手在床上摸索,接起:“喂?”
電話那頭靜默了許久,也不曾有聲音,她皺了皺眉,再次開口:“喂?誰啊?在聽嗎?”
“……在聽。”驀然響起他磁性冷淡的聲音,一如既往。
官若冰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到,定了定神才試問:“葉,葉軒華?”
他淡淡地應聲。
“你怎麼會,打電話給我?”她甚至懷疑自己接錯了?可他又哪來的她的號碼啊?
葉軒華又沉寂了許久,才涼涼地開口:“你在哪個高中?私立高等校?”
“嗯,怎麼了?你要來嗎?”官若冰開玩笑地調侃。
但他卻出乎預料地笑了,盡管是輕笑,她也聽了出來,惱道:“有什麼好笑的嗎?”
“沒有,但是——”葉軒華拉長了語氣,“我也要去。”
官若冰愕然,開什麼玩笑?!
“你不是已經19了嗎?應該和越同一所大學,或者,反正應該是讀大學的,來高中幹嘛,我們高中哪容得下你這尊大佛啊?”
“……我樂意複讀,你管得著?”
“我……你閑了是嗎?海歸就可以任性啊?瞅你也不會照顧自己,瘦得!”
“…………”
很長時間的沉默,他的聲音溫和:“早點睡。”
接著是一陣急促的忙音,像一串斷掉的省略號。官若冰皺了皺眉,有些無語,什麼態度啊,和小時候一樣,冷冰冰的麵癱臉,上天賜他一副好皮囊真是浪費。
她抱著大大的皮卡丘倒在床上,出神地望著陽台漏進的一池細碎的銀光。
殊不知,恐怖的災禍將要鋪天蓋地的襲來,來得猝不及防,不知所措。
她還記得那天的日子,9.19,她笑著和父親母親吃著早餐,依依不舍地送他們出門,不哭不鬧了,多像長大了懂事的孩子;她還記得,在臨走前,母親抱了抱她,說,她很快會回來;她還記得,她吃的那份多美味的早餐,是母親做的……
然後,一切如同發狂的海,海水襲卷而來,淹死了所有該活著的,可憐的人類,即使他們曾那麼麻木不仁。
她就這樣的,失去父親母親,變得真真正正的,一無所有。
2014.9.19日,她強顏歡笑著送他們出門,然後焦慮又幸福地等待,等待最後一單生意的完成。
然後——
官若冰接到了楊月蘭的電話,電話裏的她磕磕絆絆地講完了一大串的話,她隻聽到了那句:三人重傷。
什麼重傷?發生了什麼?她奪門而出。
手機掉在地上,裂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痕,好像整個崩塌的天幕。
匆匆忙忙地趕到了醫院,刺眼的白色紮得她眼睛生疼。
她看到電話裏提到的病房前,站著好幾個人,看起來都那麼著急,是因為病房上亮著的“手術中”嗎?
她喘著氣跑過去。
“伯母?我,爸,媽,還好吧?”官若冰頓得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楊月蘭冷靜高貴的臉上被一絲心疼取代:“放心吧小冰,成然和悠悠會沒事的,吉人自有天相。”
“嗯,……”她癱瘓在走廊的長椅上,臉色看起來變得蒼白無力,胸腔的心髒脫韁之馬似的,也靜不下來。
他坐在她旁邊,照舊的白襯衫,冷峻養眼的相貌惹得路人頻頻回頭,隻是他眉間卻徒生幾抹複雜的情緒,丹眸似絞碎的銀光,幽幽地透著倨傲和濃濃的心疼。
吉人,一定會有天相嗎?
——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