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漸白。
“月華,月華…”
陳天雄一覺醒來,枕邊人已不知去向。
“開門,快開門…”
欲出外找尋,無奈早被反鎖,焦仲卿、劉蘭芝
陳天雄被一種叫教條的東西束縛了。
傷心處,高樓望斷,燈火已昏黃。一天靜無平伏,如同回歸娘胎。
是等候另一些事情的發生嗎?
隻要一定發生的事,它就會來。但,不管如何發生,都會過去。好比人生,來去匆匆。
“少爺,少爺。”
有人呼喚他。
“誰?”陳天雄走進門窗。
“少爺,是我。”
“原來是顧叔。”顧管家透過窗戶紙對裏麵人道:
“少爺,老奴是來給你送飯的。”
“顧叔,我哪裏還吃得下飯。”
“人非鋼鐵,不吃飯哪裏行?”
“…”
“罷罷罷,老奴豁出去了。”
“顧叔?”陳天雄霎時心潮澎湃。
顧管家解了鎖,帶他私逃出府。
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善心,一個人沒有理由地幫你,你離險境不遠了。
夜,靜得可怕。星空無光,四下死寂,呼吸不可聞。風聲淒緊,似蟈蟈悲鳴。
陳天雄尾隨救世主踱步前行,不覺到了懸崖峭壁。
“顧叔?何故帶我來此?”
“明知故問。”
“月華在這?”
“你用不著見她了。”
“什…什麼?”
沒等陳天雄明白過來,一股強勁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推他跌入深穀。
愛是一種微妙的東西,對子女尤其。用罪惡換得的愛,能結善果嗎?
視線逐漸模糊遙遠,終似潤物細雨,終靜寂無聲。
人生足音,輪回百世,最初它雜遝不安,響之不竭,苟延殘喘的人繼續走,找不著盡頭。
生命,被吸進空氣中。
“月華,月華,天雄他…”王母作坊收工返家路上,聽聞噩耗,告之女兒。
“他怎麼了?”王月華不願相信。
“他負氣離家數月,杳無影訊,生死不明…”
“哈哈哈…”喜極而涕還是淚如泉湧,不得知。
“媽,我累了,想一個人休息會。”
“月華,凡事看開點,你和天雄情投意合,可當緣分盡了,萬要懂得適可而止呀。”
泣不成聲。
“媽,我會的,你去做飯吧。”
王母再望一眼女兒失落神情,轉身出了房門。
月華走向梳妝台,鄭重地戴上男人贈她的蝴蝶發扣,凝視靜躺的剪刀:天雄,等我。
次日,王家發喪。
一月後,陳府大喜,天雄失而複回。他失憶了。
“爹爹,老爺找你。”顧絮媛神情慌張。
“所謂何事?”
“不知道,夫人遣人來喚,未說緣由。”
“好。”
顧管家與兒子隨丫鬟一道來到正廳。
“顧管家,你來陳府多少年頭了?”陳老爺與夫人端坐堂上,問道。
“三十有餘。”顧管家被問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哦,想你為我家操持半生,勞苦功高。又逢祖宗保佑,天雄平安回來,陸家送來上等法蘭西紅酒洗驚。我與夫人備了家宴,邀您與媛兒齊聚。”
顧管家鬆了一口氣。
幾番寒暄,酒菜陸續上桌,開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