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明天去看看。”我說。我知道他不會在意這些,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就足夠了。
“出門過三條街,右轉有一家老亨利的點,他家的銀器最好。”招待打了個嗬欠,顯然已經很困了。
我道了謝,就去找老亨利的店。
店門緊鎖。我用一根撿到的鐵絲捅開了門,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櫃台上擺著一些銀盤和銀杯,借著月光看,做工還十分精細。我找了一塊布,包起了幾個不大的銀盤和銀杯,那些過於精美的銀飾被我忽略了。
然後我摸了摸口袋,將從“月食”號帶下來的一袋金幣放在了櫃台上。
精美的藝術品值得金錢的回報,但還遠遠不夠。
我將門關好,回到了“紅蜜蜂”對麵的廢棄建築裏。
我架起一隻小鍋,將銀盤放在裏麵慢慢燒熔,小心翼翼地把熔化的銀滴成一顆顆小子彈,尺寸不能說完全貼合手木倉的口徑,但使用應該不成問題。
“你從哪裏弄的銀?”伊萊亞斯的聲音從角落裏傳來,我就知道他沒睡著。
“老亨利的店,我付了錢。”我說,將銀杯也丟進了鍋裏,“一袋金幣。”
伊萊亞斯笑了笑,不再說話。然後他走過來幫我做子彈,他做起這件事來駕輕就熟,幾乎每顆子彈大小都一樣。
“你和弗洛裏安,到底是什麼關係?”我問。
伊萊亞斯的手頓了頓,他將已經冷卻的子彈放進槍膛,比了比大小,“我們曾經是很要好的朋友。”
“吸血鬼和驅魔人?”我覺得很不可思議。
“那時他還是人類。”伊萊亞斯的聲音忽然啞下來,有種說不出的疲倦,“那次該死的任務,讓他徹底——”他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一顆還未完全成型的子彈被他捏得走了形,熾熱的溫度將他的手指燒黑,但轉瞬就恢複了。
簡直和吸血鬼的複原功能如出一轍。
“很奇怪嗎?我也變成了和你們一樣的存在。”他自嘲道,“隻不過我不用吸血為生而已。”
我從大衣裏掏出一條麵包,“在對麵的旅店幫你買的。”
“多少錢?”他問。
我笑了笑,“一個金幣。”
“真貴。你出門不帶錢的嗎?”
“我覺得沒必要。我很快就能結束這一切。”我說。
伊萊亞斯接過麵包,啃了兩口,拿起隨身攜帶的水壺喝了點水,“有時我隻靠水就能支持一個月。”
“隻靠水?”
“必須是特別純淨的水。不然還是需要食物的。”
“你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我也死過一次,但再次醒來就發現自己變成了這樣。我似乎失去了死後的一段記憶。”伊萊亞斯簡單地回答道,似乎不願意和我深入討論這個問題。
我們通宵做了很多子彈,準備工作已經接近尾聲的時候,太陽出來了。
蒼白的陽光從破損的窗子裏照進來,光束裏灰塵在毫無規律地飄浮著。伊萊亞斯背對著陽光,光暈從他背後發散出來,像一名年輕的神子。
我打了個嗬欠,直接拉起大衣倒在地上,“我睡一會兒。”
“這裏有陽光。”他拉了拉我的衣服。
“沒關係。”我閉上了眼,“忙了一夜,你也休息一下吧。”
“你不怕我趁你睡著的時候殺了你?”伊萊亞斯將鬥篷蓋在身上,在我身邊躺下來。
“這點信任都沒有,我們現在就可以解除合作了。”
我聽見身邊的伊萊亞斯輕笑了一聲。
“這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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