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醒來時,發覺自己並沒在臥房內,隱約看得出身邊有什麼人在走動,然而,卻終究不明白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
突然,又是一道亮光,什麼人出現在我的床邊……
“妙戀,她好像醒了……”這是劄木的聲音。
“怎麼可能,被你硬擠出那麼多血,巴郎都說她現在非常虛弱,剛剛還在說該如何讓她醒過來。”妙戀的語氣不是很友好,像是有著些許敵意。
“真的,我剛看到她眼睛動了。”劄木肯定的說道。
然而,妙戀似乎對他的話並不相信,生氣的說道:“好啦好啦,巴郎都和我說了,你是為了救我才這樣做的,這裏沒人會怪你,不用心虛的說什麼文兒醒來的怪話,要是沒什麼事你就先出去,這是女兒家的閨房,你一個大男人總這麼晃來晃去的算是怎麼回事。”
誰知,劄木聽妙戀這樣說,就然癡癡地笑起來。
“你笑什麼?”妙戀沒好氣的道。
“沒什麼,我隻是覺得你和這丫頭的脾氣還真是挺像的,有趣……有趣啊。”劄木一邊說著一邊繼續癡癡地笑著。
聽到劄木和師姐說話的聲音,我的意識也慢慢的恢複正常,雖說是想立刻睜開眼睛讓他們放心的,但想到那個該死的劄木,又聽師姐說到他對這件事情有些內疚,我覺得,還是暫時不要讓他們知道我醒來的好,這麼一想,心裏倒是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這事要是讓師父知道了,非要教訓我不可,不過,現在就先這麼著吧,反正師父也沒在。
就這樣,我繼續假裝著還在昏迷的樣子,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包括那兩顆難以安定下來的眼珠子。
“對了,我聽秦牧說,你們族人有些已經到地獄道了?”師姐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說道。
聽到師姐說的話,劄木一直沉默不語,房間裏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巴郎和秦牧已經去命運轉盤那裏了,如今我們什麼也做不了,隻有聽他們的,先照顧好文兒……”不知過了多久,師姐有些失落的說道。
這會,劄木不再沉默,說道:“也不知道巴郎是怎麼想的,居然不關上暗道,這當然也不能怪我,我們族人之間為了方便聯係,是有使用一些聯通符,他們也是怕我會遭遇不測,又不是故意要去地獄道的。”
“撒謊!”沒等劄木說完,師姐便駁斥道。
“妙戀……”被師姐的駁斥聲一震,劄木的語氣緩和了許多,說道,“是,我是想讓族人到地獄道看看,他們的修為有限,從來都沒見過道外的世界,我的那些手下每天就知道玩,一點正事都辦不了,我這樣做,也隻是希望他們能長長見識,回去之後好好修習,但,我真沒想到……”
“你沒想到什麼?你沒想到讓他們到地獄道竟是給他們提供更多的食物和玩具,你難道沒看見嗎,他們咬殺了多少地獄道的無辜眾生,毀了多少人原本平靜的生活,你的族人在獸道好戰也就罷了,都是獸道眾生理應遭受的劫難,可是地獄道呢?劄木,你的族人就應該下十八層無間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妙戀的聲音中夾雜著痛苦,憤恨的說道。
聽到師姐這樣說,我的心裏也不禁一沉,心想,這下可糟了,劄木可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氣,師姐這話說的也太恨了,倆人要是真打起來該怎麼辦啊?正當我想著如何才能僥幸存活的辦法時,劄木開口說話了,語氣甚至較之前更加平和。
“妙戀,我知道你對我們神鷹族的看法,當年紫的死的確是我們一族的不對,但這麼多年都過去了,紫現在恐怕早就轉世輪回,修習成仙了,你為什麼還要這樣死纏著不放呢?”劄木的語氣裏略帶些迷茫,說道,“我們兩族的戰爭已經打了將近3000年,居然是因為一個外族的小子,因為他,你們一族的人殺了我的姐姐,因為姐姐,我們一族的人不斷向你們複仇挑釁,也是因為複仇之心,我再一次失去了親人,妙戀,我們真的要如此活著嗎?”
一時間,我的情緒也變得十分複雜,終於知道事實真想得我並沒像自己想象的那樣豁然開朗,心情反而變得更加沉重。
然而,好一會也沒聽到師姐的聲音,卻聽到了極其微弱的哭泣聲。
“妙戀,我一直在想,我們獸族的壽命到底有多長,我的阿爸雖說不是自然死亡,但我一直相信命數,我們每個人都有命數,不是每個人都能活到自然死亡的那一天,你我現在都已修習3500多年,留給我們的時間還有多少?我們真的要在仇恨中度過這一生嗎?”
劄木的幾個問題似乎也將我問的不知該如何回答。恒源是我的師父,他養育了我這麼些年,一直視如己出,可當我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世後,我不能欺騙自己,他的確是我的殺父仇人,我全家上下120餘口的性命就這樣在一夜之間消失了,原本,我可以在自己的父母身邊承歡膝下,從小過著有爹疼,有娘愛的平凡生活,像所有平凡的人一樣,到了嫁娶的年齡許個合適的人家,孝順公婆,盡自己的本分,然而,這一切都永遠的不可能了。或許是一連串的事情讓我還無暇顧及自己的感受,今天,終於能安靜的躺在這裏思考時,劄木的一席話,竟讓我的內心也痛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