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如刀,以大地為砧板,視眾生為魚肉。
萬裏飛雪,將蒼穹作洪爐,溶萬物為白銀。
雪將住,風未定,一人自江南而來,身上隻穿著一件單薄的衣服,瘦弱的背影在這漫天的飛雪中顯得十分孤單,早已冰涼透頂的雙腳依然不斷走在布滿冰雪的路上,緊跟其後的隻有一隻小白狗,白的沒有一點瑕疵,就像是被人用一團雪揉成的一樣,四肢綁上一席保暖的棉布。
這樣的情景可以讓人產生很多揣想,更會不解為什麼有人會如此關心一隻狗,而卻讓自已受著這嚴冬的寒冷。
世上總有些孤單的人會把一隻動物當作朋友,甚至對待它們的時候要比待自已還要好。
葉翔打了一個寒顫,用早已凍僵的手拍了拍身上快要融化的冰雪,也順便看了一眼那隻小白狗知樂,見到它緊跟著自已的步伐,臉上露出了一絲欣喜,發自內心的欣慰,笑並沒有什麼奇怪,隻不過對於一些寂寞的人來說,卻實難看到。
見到知樂那因寒冷而哆嗦的身子,葉翔眼神中帶著不忍、與心痛,比自已感到已凍僵的身子時還要心痛,他很怕失去這隻小白狗,同時更怕失去這個陪伴已久的朋友,如果它真的不在了,葉翔怕自已會徹底孤單下去。他有時非常厭惡寂寞,但也隻願生活在寂寞之中,也許隻因能得到片刻的安寧吧!
人總會對一件東西既喜歡,有時候又很厭惡。
葉翔遠望了一下那不見盡頭的道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這段路途實在太長,也太難走,他並不害怕走,也不曾害怕冰雪,嚴寒,疲倦,勞累,但也不想一直讓身體受著這些所帶來的痛苦,同時他這具瘦弱多病的身軀已再也承受不了這些了。假如一直這樣下去,不出幾月他就會走向死亡。
他也並不害怕死亡,有時候會覺得活著比死了還要痛苦,隻不過現在要去做一些男人該做的事情,不能就這樣死去罷了。
葉翔緩緩地搓了搓兩隻凍僵的手,口中不時對其哈了幾口熱氣,盡可能地讓手快速暖和起來,過了許久之後,雙手也不再蒼白、冰冷,露出了一絲紅潤之色,右手很自然,很順手地伸進了衣袋裏,這個動作他已不知在數年內做了多少遍,肯定不會比穿鞋的次數要少,而且無論當時的心情有多糟,有多煩,總是能一如既往地安靜下來。
手在袋中熟悉地摸到了一樣的東西,之後又小心翼翼地拿了出來,每一個動作都很慢,也很小心,生怕弄壞了一絲一毫。就像是母親對待孩子一樣,放在手裏怕凍壞了,放在嘴裏也怕融化了。
這樣的動作本來會很快結束,但葉翔卻持續了他人數倍的時間,不變的是動作再慢也會做完,片刻之後,他的手上已多出了一塊手絹,一塊女人的手絹,原本誘人的粉紅布色早已褪去的所剩無幾,甚至看上去顯得有些破舊,別人一看便會以為他不愛惜這塊絲絹,卻不知道他將這件東西看得比命還要重要。
不要說是一塊手絹,就算是一塊鐵片,在七年之內被反複觸摸過上萬次,恐怕到現在也會變薄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