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夜的嵐風,夾著些新泥的氣息,抹著點淡淡的月香,撫過芊嫩草尖,遠處的蛙聲與蟲螢淅淅瀝瀝地撒落一地,這一切的一切換作以前,定是一幅何等靜謐的山村小夜圖。然而,如今的我卻已似驚弓之鳥,篩糠般站在一個雜草叢生的孤墳前,雙目圓瞪,顫抖的左手緩緩拂去墓碑上的塵土,用指尖一點一點咀嚼著那細膩蒼勁石質的陰刻筆法,碰觸的冰涼感,順著手臂,直竄入骨子裏,仿佛每一筆都是刻在我緊繃心上一樣。慘淡的月影無助映在碑上鮮紅的朱字上,上麵赫然是我的名字與生辰,詭異的不僅僅是我與墓主同名同姓,我的生辰八字竟與他去世的時辰分毫不差,竟也刻在墓碑上,更離奇的是除此之外墓碑上什麼都沒有,就連立碑者的名字都不曾刻上,整體長方石碑的右上角被有意的打磨成了一個圓弧形,而石碑的左下角,卻突兀地陽刻著一個小小的形似勾玉的圖案。
我微微蹙眉,想起兒時聽老人說起,這個專門在長方石碑右角打磨成弧形的古怪習俗,是我本家葬人一直傳下來,基本是我們本家獨有的。看來,這是我本家的墳,但是我打小沒聽說過,家裏哪來個跟我是同名同姓的長輩。難道他們都在刻意隱瞞著我什麼,我努力的回想了好久,最後隻能無奈地使勁搖了搖頭,幹脆不再去想。就在這時,我內心突然湧出了一種莫名的衝動,想要挖開這座二十多年前的荒墳,看看裏麵到底埋了有啥。這種邪惡的念頭一旦產生後,好似在我的心中開始生根發芽,最終愈發不可收拾。於是,我竟獨自操起鐵鏟,胡亂地扒拉開長在墳上的雜草與內心的恐懼,深一鏟淺一鏟地刨起墳上的封土。
月光如紙,冷冷地糊在那泛滿土腥的土坑上。我喘勻了氣,用竹掃帚掃開黏在棺板有些潮濕的黑土,正我稍感慶幸的土中沒有半隻蟲蟻,不經意間看了看腳下,突然整個人就是一呆,立馬從坑上蹦出來。定了定神,隻見那長方形的棺板正對墓碑的右邊,也似乎被故意磨成一個半弧形,平的躺在坑內,而顏色卻是由正中線縱像分開,分別被漆上了一黑一白兩種顏色,而表麵卻甚為光滑,完全沒有棺釘的痕跡,在月光的映照下,略著瓷器一樣的光芒。我摸了摸白色一邊觸感溫潤如玉,又冰涼如雪,似乎有些淡淡的異香,待仔細去分辨,卻又似乎什麼也嗅不到,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敲了敲,猶如敲在青花瓷上“叮叮”聲,心裏猛然就是一驚。這哪裏是什麼棺木,這明明就是一個瓷器盒子!
我腦子立馬就是一蒙,有些抓狂似的,用鏟子對著這瓷棺材邊緣接縫處就是一撬,棺材發出一聲猶如瓷片摩擦搬尖銳的聲響,應聲打開,隨即而來的還有一股異樣的味道撲麵而來。我近乎瘋狂的把棺材蓋隨手翻到一邊,就往裏麵望去。隻見一角月牙朦朧地映在裏麵,我又是一呆,棺材裏麵空空如也,有的隻是嚴絲合縫鑲著一麵普通的等身玻璃鏡子,其餘的什麼都沒有。我呆呆的望著月下失神的自己,正欲伸手去摸鏡中的自己,手剛觸到鏡的表麵,突然鏡中的自己臉色微微的一變,露出了一個猙獰詭異的笑容,然後手上傳來猛的一個大力,一個重心不穩,就這樣一頭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