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生辰,放假十日,以期普天同慶。公司的人紛紛作鳥獸散,剩下的人自然就寥若晨星了。
魏岩中秋節已回鄉探母,現在離過年也不足三月,就想利用這十天好好讀點書,所以不幸忝居晨星之列。
這天,辦公室的晨星們相約飯醉,從黃昏的飯局到深夜的卡拉ok,直鬧到淩晨兩三點。
魏岩興盡而歸,酒意微醺,腳步飄然欲仙,了無睡意。見月色如銀,心想不如登山一覽美景、消了酒意再回去睡,於是拐向山中。
這山便是荔枝山。在公司後麵。魏岩當初選擇這一公司、不惜推掉另一公司多三百元月薪的招聘,主要是愛此連山疊翠。水泥森林早已使魏岩心生厭倦。
沿徑而上,荔枝樹雖已無果,卻仍然綠葉莘莘,有如華蓋。地上斷枝黃葉,靜如處子,一樣泛著自然之美。
走到半山腰,恰好碰到汪老板幾個村民。
這汪老板便是這荔枝山的主人。
魏岩常常登山,尤其是近來屢屢失眠、半夜登山,自然與汪老板們就熟悉起來。荔枝成熟時候,魏岩從不偷吃,總是下山時找到守山的汪老板們買上一斤。所以汪老板們對魏岩很有好感。
汪老板一臉酒紅;一見魏岩,哈哈一笑,敬上一支煙來,道:“魏主任,又登山了?”見魏岩豎起雙掌,猛然醒悟過來,一拍腦袋,道:“瞧我這記性?魏主任不抽煙的啊!——喝高了、喝高了!”
魏岩笑笑,問:“怎麼喝到這麼晚啊?”
“荔枝收了,閑來無事。這不皇帝老爺華誕嘛,咱們也樂一樂!散得晚了,就走山路,一來近點,二來順便給老神仙捎上點水果。你還沒見過老神仙呢,要不一起去?”
“這個時候老神仙恐怕在睡覺呢,方便嗎?”魏岩來了興致,又有些擔心。
“放心,老神仙每天四點起床,哪像咱們凡人貪吃貪睡!”
大家哄笑起來。
這位老神仙,最近地方轟傳。那是九月初的一個夜裏,汪老板的荔枝山忽然落下一個大火球,接著一聲巨響,但見沙飛石走。
汪老板擔心自己的荔枝山,叫上幾個驚醒的親友,一起去查看。
路上下起了雨,淋熄了火苗。汪老板放下大半顆心來。
到地頭一看,赫然多出一個一丈多深的大坑來。十來顆荔枝樹被掀翻炸碎在四周。這塊地裏,都是二三十年的老樹,產量越來越低。汪老板已決定這年底換種新樹。這下好了,倒省了挖樹的錢。於是心情大好。
“下麵有人呢!”有人叫。
大家打開應急燈一看,隻見坑底仰麵躺著一位老道人,長須長發,臉光無皺;本來一動不動的,不知是受到燈光的刺激呢,還是恰好從昏迷中醒來,這時睜開了眼睛。眼神雖然痛苦、驚慌,但一見汪老板幾人,瞬間就淡定而又犀利如劍,迎著應急燈的強光,不閃不避。他才不在乎幾個凡人呢。他掃一眼泥水雜著血水的身子,咬著牙撐起身子,坐了起來。他心中了然,小傷不算,一條腿斷了。
汪老板們正要下去拉上老道來,老道卻衝他們一擺手,拒絕了。
隻見老道再一擺手,手裏憑空多了一個麻黃色小錦囊。那錦囊竟然自動打開口子,一粒紅光燦爛的龍眼大丸子緩緩飛向老道。老道一張嘴,丸子如小鳥歸巢。老道立即盤腿打坐。但一會兒,老道歎了口氣,放棄了打坐,垂頭喪氣地枯坐著。
不過半個小時,老道竟然站了起來,那斷腿這就好了?!咦,他身上的傷口都不再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