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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的時候,睡的正熟,卻被一聲尖利的貓叫聲嚇醒。蔣平建兩口子上了歲數,被驚醒時甚至一陣心悸氣喘。

“怎麼回事?”大伯母迷糊的說:“這會兒就鬧春是不是早了點?”

蔣平建剛想說什麼,就聽見門外走廊那頭傳來一聲喊:“快起來快起來!都快起來,著火了!!”

嚇得老兩口一個激靈的爬起床,連滾帶爬的就去開門。

“等一下!”蔣平建厲喝一聲,轉身去隨身行囊抓了兩條毛巾,用放在床頭水杯裏的水打濕。等都用濕毛巾捂在口鼻上這才打開房門:“一會兒貓著腰走!”

等他們出了門,這才發現走廊裏邊熱烘烘的,一陣陣刺鼻的煙味順著樓梯那邊飄過來,能夠從這裏看見那邊亮堂堂,火紅一片。

蔣家老宅是磚木結構混合而成,為了保持民國時期風貌,很大一部分裝飾都是用的純木,一旦發生火災就會蔓延的相當快。他頓時一驚。這棟洋樓他小的時候住過一段時間,這些年又沒怎麼變,自然是對它的結構無比的熟悉。整棟樓就隻有一處樓梯,要是火勢太大,他們下不去可全都跑不掉了!

“我的大孫子!”大伯母焦急的就去敲對麵的房門。

二樓裏一陣吵鬧聲,所有人都聽見了動靜,快速的行動了起來。與此同時,一陣陣貓叫就跟警笛一樣撕扯著人的耳膜。

這時大部分人都跑了出來,蔣峰說:“哪來的貓?不過幸虧貓叫了,要不然咱們說不定就跑不掉了。”

蔣峰大哥臉色很緊張的抱著孩子:“大概是附近鄰居家的,沒記得家裏養貓了。”

蔣平麗夫婦慌慌張張的從後邊擠過來:“為什麼都擠在這裏,怎麼不下樓?”

馮書晴臉色青白的說:“樓梯下邊的火勢非常的大,看樣子應該是整個一樓大廳都起火了,那裏很危險,不能走。”

馮書晴大姐夫突然擠過來氣喘籲籲的說:“我去看了,能直接跳下去的地方下邊都燒著很大的火,這火起得不正常!”

通常火勢起來總是要從著火點開始蔓延,哪有兩頭不相幹的地方同時著火。

“你是說有人想要放火燒死咱們?!”蔣平建的臉色頓時變的鐵青。

“現在怎麼辦?怎麼逃出去?”蔣峰慌張了起來,他想起什麼的說:“對了!阿忻呢?!還有徐久照!他們兩個去哪裏了?”

蔣平建這時臉色又一下變得刷白,他喊:“我爸!”

他衝著樓梯方向跑了過去。老爺子愛清靜,腿腳也靈便,於是便獨自居住在三樓。火舌此時已經順著樓梯扶手燒到了二樓的裝飾,空氣當中熾熱非常,呼吸時讓人隻感受到滾燙的痛苦。

他捂住頭臉,直接衝上了三樓。身後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都緊跟著上了樓梯。等他們緊張的跑到三樓主臥室的時候,才發現消失不見的蔣忻和徐久照都在這裏。

蔣衛國還算是鎮定,他板著臉肅然的說:“怎麼都跑到我這裏來了?還不快逃命去?”

蔣平建焦急的說:“爸!一樓被火封死下不去,二樓能夠跳出去的窗戶外邊都被人點著了,出去直接就掉火堆裏。”

蔣衛國眼睛一瞪:“別慌!”隨後他轉頭對蔣忻說:“阿忻,你覺得還有那裏可以安全逃生?”

蔣忻聽到竟然是有人放火,腦子裏邊正有點亂,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可以逃生的路徑。

“喵嗚~~~~~~”來到三樓主臥室,竟然還能聽見喵爺的叫聲。這邊火勢起的這麼猛烈,再加上喵爺叫聲尖銳,肯定會有鄰居發現。

可是因為有助火的燃料,估計沒有人敢靠近,等到消防來他們也一時半刻脫不了困,很可能會被活活嗆死。

“喵爺在哪呢?”徐久照不安的說,“為什麼我聽它的聲音忽遠忽近的?”

蔣忻腦子裏邊思索,嘴裏邊說:“你放心吧,喵爺機警的很。動物都有趨吉避害的本能……”

說到這裏,他靈光一閃,然後拿出手機——這是他想著要報火警才從臥室裏帶出來的,打開了一個軟件。幾秒過後,界麵刷了出來,代表喵爺的圓點顯示在正中間。蔣忻緊緊的皺著眉頭,手指縮放小地圖,整個環境立刻換成了老宅的平麵圖。

“我知道了!”蔣忻興奮捏著手機,“這四周都是火,貓怕火,它一定會找沒火的地方走!後院的回廊頂!!我們從那裏逃出去!”

說完,蔣忻就扶起了蔣衛國,向著三樓正對著回廊的窗戶走去。這邊窗戶下是一個飛簷,下邊就是牆,因為二樓沒有窗戶,火勢隻是蔓延過來,倒是沒有燒的很厲害。

蔣峰幾個趕緊跑下樓梯,把下邊的老弱婦孺都給接上來。蔣忻和徐久照撕扯床單,浸泡透了冷水,順著窗戶垂下去。

蔣忻背對蔣衛國:“爺爺,我背您下去!”

蔣衛國卻擺手說:“我最後下,先讓動作靈活的年輕人走,別耽誤時間。”

蔣衛國的性子有多倔強,完全遺傳他的蔣忻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他咬了咬唇,扭頭對徐久照說:“你先下去,我陪著爺爺最後走。”

“都別爭了!”徐久照沉聲肅容說:“先讓蔣峰書晴他們下去,也好在下邊接應。”

這會兒都知道分秒必爭的道理,蔣衛國蔣平建夫婦讓孫子和孩子先下去,而驚恐的站在一邊的蔣平麗盡管搖搖欲墜,卻也把逃生的機會先讓給了兒女們。

幾個大小夥子背著孩子先下去,然後是女士們,再來就是蔣平麗和大伯母,幾個男士在下邊接了一下也很順利的就下去了。

“爸!您先下!”站在窗戶邊,蔣平建堅持的說道:“我最後走。”

越拖越浪費時間,蔣衛國也不再堅持,爬上蔣忻的的背。蔣忻從窗戶爬出去,抓著床單擰成的繩子就踩著屋簷往外走。

這床單是棉麻材質,並不是特別的結實。一個人的時候還能負擔的住,結果等蔣忻背著蔣衛國下去的時候,終於承受不住“撕拉”一聲斷了。

就在蔣忻心裏咯噔一下子的時候,身體不受控製的墜落下去,然後被什麼東西一攔,接著撞到了厚實的物體上。

“哎呦!!”蔣峰一聲慘叫。他大哥趕緊拉住他,就差一點,蔣峰就要被撞的從回廊頂上摔下去了。

這回廊是後來修建專門用來夏天納涼用的,采用的是一個個“冂”形石柱排列而成,上邊爬滿了紫藤花藤蔓。雖然冂與冂之間的間隔距離不短,不過藤蔓生長多年,覆蓋的嚴密又結實。足夠讓眾人踩在上邊,就是腳下會有一點不穩。

蔣忻摔的有點蒙,心髒還在狂跳,大表姐夫趕緊過來把他攙扶起來,把被他壓在下邊的老爺子給挪出來:“姥爺您怎麼樣?”

蔣忻翻滾了一下,爬起來看蔣衛國,蔣衛國虛弱的抬手搖擺了一下,示意他沒有大問題。蔣忻抿了下唇,掏出手機塞在馮書晴手裏:“叫救護車!”

“繩子斷了怎麼辦?我爸還在上邊呢?”馮書晴驚慌的說。

“別著急!還來得及再弄一條。”蔣忻強忍內心的擔憂和焦灼,安慰的對她說。

火越燒越大已經沿著外邊木質裝飾圍欄燒了過來,蔣忻仰起頭卻看不見徐久照的人影。

上邊一看床單斷了,先是擔心掉下去的兩個人,等看到他們沒事,就又開始操心自己怎麼下去了。

如果是徐久照自己一個,直接踩著屋簷跳下去,有回廊頂緩衝,頂多就是一個骨折。可是蔣平建和小姑夫就不行了,這倆人都五六十歲的人,可禁不住這樣的摔打。

徐久照扭頭看了看,邁開腳步跑向了蔣衛國的房間。

“哎——你去哪?”小姑夫不知所措的喊他。

過了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徐久照就抱著兩床被褥回來了,他繃著臉對倆人說:“把這個丟下去。”

蔣平建眼前一亮,扭身從窗戶裏使勁的把被褥扔了下去。緊跟著徐久照又把蔣衛國床上的棕墊給拽了過來,三人合力豎起墊子,用力的推了出去。

“用這個墊平點!”徐久照大喊道。

不一會兒,蔣忻的聲音響起:“好了,你們下來吧!”

徐久照看了看身後濃煙滾滾,他把頭伸出去,深深的吸口氣,對蔣平建說:“您先!”

蔣平建也不囉嗦,直接就爬出了窗外,緊跟著是小姑夫。徐久照害怕屋簷承受不住三人的重量,等到倆人都下去了,這才翻身出了窗戶,站在飛簷上。

這飛簷隻是裝飾作用,根本就沒有承重的橫梁,隻是用一根根手腕粗細的方木棍支撐著。上邊覆蓋著西洋風格的瓦片,這會兒被踩的破的破,掉的掉,一個不小心甚至會踩空摔下去。

徐久照小心的踩在木棍上,下邊蔣忻看見他立刻朝他招手:“久照,快點!”

下邊眾人後退出一段距離,用棕墊和兩床被褥堆出了一個墊子。徐久照小心翼翼的走到邊緣,腳下的瓦片發出哢嚓哢嚓讓人不安的聲音。

徐久照縱身一跳,在他的用力下,飛簷終於分崩離析。徐久照沒有按照計劃跳進墊子,反而是落進了蔣忻的懷抱裏。

徐久照撲下來的力量撞得倆人胸口一陣悶痛。“咳咳咳!!”震動牽引肺部不適的倆人不約而同的咳嗽起來。

身後有人伸出手,把倆人拖離原地,棕墊和棉被角落已經被引燃了火苗,被人直接踹了下去。

“你幹嘛接我?”徐久照嗔怪道。

蔣忻緊緊的抱著他:“幸好你沒事,要不然我非要後悔死不可。”他使勁的吞咽著,濕潤著因為緊張而抽緊的咽喉。

“咱們先離開這裏。”蔣峰走過來,彎腰對還半坐在一起緊抱著的倆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