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雙年展的藝術種類很多,等到頒發到陶藝類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如果不是蔣忻輕輕的碰了碰他的胳膊,徐久照都不知道發到他自己了。這會場上的人全都講的鳥語,徐久照一個字也聽不懂。
徐久照起身,蔣忻也同樣站起來,倆人一前一後的向著舞台走去。徐久照不會英文,碰巧倆主持人也不懂中文,所以事先溝通過要帶一個人一起,當做是翻譯。
兩位主持人滿臉笑容的向著他道喜,徐久照隻是矜持的頷首點頭微笑。來給陶藝類頒發獎項的是一位業界非常著名的陶藝家,已經有六十多歲。
他給三人發了獎章和證書,每個人還都擁抱了一下。
發完獎,慣例是要主持人短暫的采訪一下。
於是女主持人就向徐久照提問了:“我一直到現在非常好奇的是,徐你是正在談戀愛對吧?你的作品據說就是以戀人為原型而創作。我非常羨慕那個被你這樣浪漫的男人的深愛的人,能告訴我那個幸運兒是誰嗎?”
蔣忻目光柔柔的看著他,低聲的翻譯。
徐久照低笑,隨後對著主持人說:“他不正站在我的身邊嗎?”
蔣忻不自覺的身體一挺,倍兒驕傲的把這句話翻譯了回去。
女主持人特誇張的說:“哦,原來你就這個讓全世界都羨慕嫉妒的幸運兒!天呐,你走在街上都不怕被人套上麻袋拖到小巷當中敲黑棍嘛?!”
這幽默風趣的話語,引發現場觀眾一陣捧腹大笑。
隨後女主持人接著說:“等等,這張英俊的臉龐,我確定我不是第一次看見。”這個問題可真不在原定的計劃,女主持人驚訝的瞪大眼睛:“難道你是之前空難的幸存者麼?就是當中會做瓷器的那一位!”
蔣忻從容不迫的露出笑容:“我想不出我們當中還有誰會做瓷器,我想那應該就是我。”
女主持人吃驚的捂住嘴:“哦,我真沒想到竟然會見到這麼一位傳奇的人物。澳洲同行的短片我看了,那些瓷器真的是在條件那麼簡陋的環境當中燒出來的?不是以前什麼人遺留在那裏的?原諒我這麼問,我真是太好奇了。”
這樣的疑問不隻是女主持人自己一個人有的,相信此刻在電視和電腦前有同樣懷疑的人不在少數。
“糾正一點,我燒的那些不過是陶器,根本就不能被稱為瓷器。我想今天之後你們就不會有這個疑惑,”蔣忻扭頭看著徐久照,倆人對視著,手掌交握在一起,“因為我的戀人是一位這樣出眾的陶藝大師,我所會的那一點,隻不過是他教給我的皮毛。”
女主持人露出被感動的要落淚的樣子:“這真讓人感動,正是你們對彼此的愛,才成就了你們的今天。祝你們永遠幸福。”
蔣忻代表倆人回答:“謝謝,我們會一直幸福下去。”現場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毫無疑問,繼徐久照的作品之後,他本人也在各大媒體上大大的露了一回臉,當然同時也少不了倆人手牽手的照片。
因為那件作品,也因為兩人不同尋常的經曆,網絡上是對倆人的祝福聲一片,讓蔣忻美滋滋的不停刷社交網站,就為了多看一眼別人對倆人的祝福。
閉展之後,就是作品的拍賣。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那件《我的情人》上——現在這個瓷瓶已經被國際陶藝協會單獨歸類為這一種瓶類,正式命名為情人瓶——覺得它肯定能夠賣出一個驚人的高價。
然而讓展方措手不及的是,吳淼代表徐久照拒絕了展方的拍賣。
“你怎麼可以?”拍賣負責人生氣又不解,“我們當初可是簽過合約的,所有參展的作品都要接受展方的後續安排和售賣。”
法國雙年展是個國際上名氣很大的藝術展覽,每次的藝術品最後成交價格都讓人瞠目結舌。越來越多的各國富豪趨之若鶩,讓這個展覽辦的越發紅火。
每次壓軸都用金獎作品,沒了這件作品本次拍賣頓時會失色很多。
“我當然可以。”吳淼皮笑肉不笑,“我恐怕你忘記了,當初和你們簽約的作品是《光與影》,並不是這件《我的情人》。那麼按照合約上所說,你們隻有拍賣《光與影》的權利,沒有拍賣這件作品的權利。”
這讓展方傻眼了。
當時他們敲定徐久照用新作代替丟失的參加展覽的時候可是隻有口頭約定的,因為是私下協商,所以就沒有更正這個合約。
這個疏忽漏洞,讓展方後悔的捶胸頓足。
吳淼得意的揚長而去,總算狠狠的出了一口惡氣。
當然,實際的原因隻是蔣忻和徐久照都不願意讓這件作品被別人收藏而已。他們已經說好,這件作品不賣,就擺在自己的家裏。
隨後吳淼又愁苦起來,他還有理賠的事情要辦,跟保險公司扯皮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每次大型展覽,那些貴重的藝術品投保,都是保險公司最不喜歡的業務類型。一方麵是因為保額太高承擔不起,另外一方麵則是藝術品定價太難。
保額太高這個還可以幾個保險公司聯保能夠解決,而藝術品的定價則是最讓人頭疼的。
保險公司的人才不會根據市場期待、潛力價值什麼的給定價,隻會竭盡所能的把價格壓到最低。
盡管這次展覽投保的總額高達數千萬歐元,可是那是總體上千件展品的保額。落到單一展品上就隻有區區50萬歐元可賠。
吳淼覺得這太低了,於是和一眾能言善辯的夥伴們組團去天天刷保險公司。弄到最後保險公司不得不提高到100萬歐元,吳淼這才息事寧人。
這次的拍賣讓很多富豪們失望,本來他們想著沒有《光與影的世界》,把《我的情人》收入囊中也不錯。結果,這件作品壓根就沒有出現!
雖然沒有答應拍賣,但是得獎的義務還是要履行的。《我的情人》開始了為期半年的全球巡展。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就來到了12月份。就在人們慢慢淡忘這件讓眾多人遺憾的盜竊案的時候,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人們驚喜,《光與影》被追回了!
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徐久照他們都不敢置信。他們都已經不再抱希望了,卻接到了漢克警官的電話,說知道了四條屏的下落,緊接著還不到一天的時間,這件作品就從人家裏邊被搜了出來。
再一次奔赴巴黎,在警方辦公地點,看見失而複得四條屏靜靜的陳列在會議桌上,吳淼激動的都要說不出話來了。
徐久照勉強控製自己不要失態:“是在哪裏找到的?”
漢克警官說出了一個人名,徐久照和蔣忻並不太清楚這是誰,然而吳淼卻很是吃驚。
“這人是一家大型連鎖百貨集團的總裁,也就是被稱從匿名掮客手中買走這套作品的人。”漢克警官也覺得挺不可思議,“直到現在那個大盜也沒有抓住,也就不知道他跟哪個掮客往來。所以調查進行的非常困難。說實話我們都不太覺得能找回來這件《光與影》。但是這總裁終究是忍不住了,自己出賣了自己。”
這人也是參加過預展的,他就跟特拉澤尼對《夜色星荷》一樣狂熱的迷戀上了《光與影》。如果在特拉澤尼看來《夜色星荷》是一位惹人憐愛的少女,那麼《光與影》在他的心中就是女神降臨。
這位總裁雖然有一家集團公司,可是底蘊卻是比不過那些豪門世家,那種真正的有錢人錢多。所以,他開始擔憂自己並不能夠從最終的競拍當中獲勝,於是心生邪念,花錢找中間人雇傭了那位大盜。
而這位大盜接了單子就去準備各種計劃,他物色了很多人,滿腹怨氣在酒吧買醉的李鬆岩就落入了他的眼中。
李鬆岩對徐久照恨極了,巴不得《光與影》消失,於是跟人一拍即合。這倆人不過是互相利用,目的卻都是一致的,就是偷走四條屏。
四條屏順利的到手,這位百貨集團總裁捂在手裏自己偷著樂了很久。他覺得過了兩個月風聲可能過去了,就按耐不住的想要把四條屏的配套設施給弄上。
這插屏必須是要被安放在座架上的,總裁還一定要專門定製昂貴木料的座架。
那位接受定做的木匠是位老藝人,他覺得挺奇怪的,怎麼會有人一下子要四個這種座架。他於是把這件事情作為談資在吃飯的時候說了,結果他的兒子正是看了展覽之後成為了徐久照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