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板,喝點水消消氣,跟這種人犯不著。”趙掌櫃給倆人的水杯裏邊添上新茶水。

蔣忻端起水杯苦笑,對徐久照說道:“讓你看笑話了。”

徐久照搖頭說道:“如此不孝之人,簡直不配為人。”

百善孝為先,中華幾千年來,孝敬父母都是被放在首位的。尤其是在讀書當官的人當中,隻要有一句不孝的評語,就是德行上的大汙點,仕途就可以到此為止了。

雖然在徐久照那個時候也不是沒有聽說過苛待父母的子女惡行,但是那多少都是遮遮掩掩,怕被人戳著脊梁骨的罵。今天這樣明目張膽的他還是頭一次見。

“我今天第一次聽說,原來你雙親都不在了。”徐久照目光溫和的看著蔣忻,好似在撫慰他的傷痛。

蔣忻讓這目光看的很別扭,心裏隻有違和感。再怎麼說,徐久照也是個年紀比他小的吧?而且對方據說還是個孤兒來著,這目光是幾個意思?

蔣忻放下手中的水杯,點頭說道:“是的,我爸爸媽媽英年早逝。”

“節哀……”徐久照說道。

“沒事,早就沒事了。”蔣忻擺擺手,說道:“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博古軒以前曾經關閉過二十多年嗎?那個時候因為曆史原因,我家裏邊過的特別的糟糕,因為成分不好,被打擊的很厲害。”

早年十年|動|亂的時候,蔣家這個被定性為大資本家的家族,整天被人拉出來做典型。那個時候的嚴峻情況,是生活在現代的人難以想象的,甚至有的家庭因為對方成分而離婚翻臉,就唯恐受到牽連被拉去一起鬥。

蔣家就是在那個時候四分五裂的,大兒子逃一樣去了鄉下插隊,蔣衛國的妻子帶著二兒子跟女兒離婚回了位於他省的娘家,隻剩下那個時候剛剛開始懂事死活不離開蔣衛國的老三。

蔣衛國跟三兒子相依為命,一起住在垃圾場邊上的棚子裏,度過了艱難的十年。也就是在那十年裏,吃盡了苦頭的父子倆身體都開始變得不好起來。

等到七十年代末,蔣衛國被平反,雖然讓他們搬回了原來的家,但是那個時候家裏邊的東西都沒了,隻剩下了空空的屋子和擠在小洋樓裏另外幾家陌生人。

雖然動亂結束了,可是曾經的裂痕卻沒有消失,這個家到底分裂了。

蔣衛國沒有正式工作,原來的店鋪被關閉,摸不清狀況蔣衛國也不敢繼續經營博古軒,隻能繼續在垃圾場清理垃圾,賺取微薄的薪水。

雖然日子過的很苦,但是蔣衛國還是把三兒子蔣平安教導成才。蔣平安考上了大學,畢業後和身為同學的蔣忻母親結了婚。

蔣平安留校工作,蔣衛國終於不用去垃圾場裏幹活。眼看日子就要好過起來,卻沒想到病魔一下子襲擊了這個家庭,蔣平安得了癌症。這一下晴天霹靂,讓蔣忻的母親大受打擊之下意外流產,更是雪上加霜讓人傷痛。

蔣衛國隻得又站出來支撐起這個家庭。蔣家的博古軒是民國時期就存在的老店、蔣家祖業。蔣家世代經營古玩,蔣衛國耳濡目染,也擅長鑒定和收藏古董。蔣衛國在垃圾場居住和工作期間,沒少利用自己的知識把被當做垃圾丟棄的古董弄回家,隻不過這些東西頗有點見不得光。

恰好在這個時候國家發還了蔣衛國家裏的家具古董,這些東西一直被鎖在倉庫裏邊落灰,直到現在才清理出來,發還原主。

蔣衛國光明正大的變賣了古董給兒子治病,蔣平安拖了2年才過世,留下再次懷孕的妻子生下蔣忻,之後也在蔣忻5、6歲的時候鬱鬱而終。

雖然蔣平安兩口子都沒了,到底留下了一個孫子給蔣衛國。老爺子強忍悲痛把小孫子拉扯長大成人,博古軒又重新開張,有了心裏寄托還有事業,蔣衛國終於又重新振作了起來。

憑借著國家發還和他十來年積攢的古董,博古軒重新開業之後,生意蒸蒸日上、紅紅火火。

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鬧市無人問,蔣衛國和博古軒的名聲傳進了蔣平康的耳朵裏。於是他便叫上妹妹蔣平麗根據小時候的記憶,找到了小洋樓。

這個時候小洋樓裏邊的其他人家都已經搬走了,整個小洋樓又重新歸蔣衛國自家使用。

二兒子跟女兒上了門,蔣衛國這個時候已經六十來歲了,人老了之後特別容易孤獨,畢竟是親生的子女,他怎麼可能不想念。不管孩子們是怎麼找上門的,蔣衛國跟二兒子和女兒又恢複了走動。

幾年後,大兒子也開始帶著子女來探望蔣衛國,有大兒子、二兒子、女兒孫子孫女外孫女環繞身邊,蔣衛國那兩年身體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