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與獵物的身份轉化的計劃在初七從風中嗅到它的氣味時正式開始。
選擇做獵人的夜毅為它準備了一個簡陋的陷阱。
他們尋找到了一個洞穴。
按照夜毅的要求,這個洞穴必須是在較高的山坡底部。它不僅要足夠深,而且洞口要小;土質也不能太鬆軟,如果土壤裏夾雜著碎石那就再好不過。
他們找到的這個洞穴基本滿足了他的要求,除了不夠深。不過這個缺點在善於挖洞的初七手下完美地彌補了起來。
他們躲在洞穴裏,初七沒有完全掩藏自己的氣味,在洞穴的最深處當誘餌;夜毅將自己的氣味完全掩蓋,躲在洞穴中部偏後特意挖出來位置藏好。整個洞穴在夜毅所站的位置之前隻能容許一個人爬進來,而初七倒是可以在後半段自由活動。
夜毅準備在它爬進來的時候給它狠狠的一擊。
這個陷阱簡直簡陋到了極點,而且破綻不少。但是從來就沒有完美的計劃,夜毅相信它一定會掉在自己的陷阱中。
因為他為這個簡單至極的陷阱做了大量的準備。
夜毅先是選定了另一個方向獨自前行,確保留下了自己一個人的明確的氣味,將身上的甲胄和衣物全部扔在河裏。在這之後他將身上塗滿了狐兒花汁,連自己的頭發也仔細地塗上,然後從另一個方向繞回洞穴。
洞穴裏藏著他摘到的大量的果子。森林的樹對於初七來說攀爬太困難,但是卻難不倒他。不用逃亡的他從容地收集了很多果子,並且計劃開始前就已經盡可能地吃飽。在計劃開始之後,除非進行攻擊,他將不會動哪怕一下。
初七在洞穴最深處守著食物。她是這個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她不僅要當好誘餌,還不能透露夜毅的存在。她要獨自麵對來自它的恐懼,獨自承擔心裏的壓力,還要讓它相信她有足夠多的食物來消耗它的耐心。
夜毅反複地將這個計劃揉碎了一點一點地講給她聽,也一點一點地放在自己的心裏考量。他做出了這麼多的準備就是為了讓它相信他拋棄她獨自離開了,而她幸運地找到了一個狐狸洞,企圖躲過它的獵殺。
現在,它正在接近,他相信它一定會上當,也必將斃命於此。
它之所以姍姍來遲,留給他們大量的時間是因為它去捕食去了。在定南城裏它美美地飽餐了一頓,卻在這幾天的潛伏和剛才的追擊中將體力消耗一空。它的傷勢比夜毅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雖然如此,它並不感到急躁,因為在逮到一隻老鼠後,它發現了自己的優勢:他們必須不停地逃,而自己可以抽時間捕獵。最終他們將越來越虛弱,直到成為自己的口中食。
它不放過他們,不僅是如今獵物稀少,連勉強填飽肚子都不夠,更在於他們的肉足夠它恢複傷勢,從而徹底地逃離這裏,回到自己的領地。
隻要捕獵到他們,自己就可以守著他們的屍體,不用消耗體力尋找獵物,直到自己康複。
它來到夜毅他們的附近,聞到了他們留下的新鮮的氣味。
它四處嗅嗅,發現這裏到處都是他們的味道,聞起來他們在這裏停留了很久。
它耐心地一點一點追尋,這樣的行動比劇烈的奔跑更合它的意。
很快,一個掩藏著的洞穴出現在它的視線裏。
雜草掩蓋的洞穴明顯地才動過土,甚至還用石頭和土塊重新堵上了。
齜了一下牙,從喉嚨裏“唔嚨”了一聲,以此來嘲笑他們的愚蠢。
或許他們以為這樣就能夠騙過我?它這麼想著,小心地圍著洞穴繞了幾個圈子,才逐漸靠近洞口。
小心地扒開堵住的泥土,一些石頭讓它感覺有些吃力,不過洞口已經露了出來。它有些欣喜地聞到了屬於人的氣味。
然後它有些疑惑:
為什麼隻有小孩的氣味兒?
它又仔細地聞了聞,確定隻有小孩在裏麵,還有一股騷狐狸的味道。
它有些憤怒,為什麼男人不見了?
如果隻有一個小孩,還不如守在定南城裏!起碼那裏還有它之前吃剩下的殘屍。
它朝著洞穴咆哮了幾聲,轉身離開。
並沒有走遠,它隻是稍微離開了一點兒就悄悄地潛回來,躲在洞口旁豎著耳朵傾聽。
許久,它終於確定裏麵隻有小孩的存在,或許還藏著一隻狐狸。
最終,它還是決定去追尋男人:男人的肉肯定比一個小孩和一隻狐狸加起來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