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華安邦似乎也瞧出來了義結金蘭裏暗藏的悖論陷阱,有些苦惱。
一邊,是南直隸錦衣衛裏的兩位官長,背後還矗立著都指揮使大人的堅實後台,能給予自己以事業前程上的強大支持。放棄了,就意味著,他華安邦將失去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而另一邊,則是一見傾心的淩波姑娘,那有如出水芙蓉的容貌,那巾幗不讓須眉的氣質,那好似玫瑰有刺的性情,那篤認恩重當報的執著,早已經讓自己生出弱水三千獨飲一瓢的情愫。結拜了,就意味著,他華安邦可能會失去追逑窈窕的資格。
思想片刻,華安邦終於做了抉擇,“不,我不能參加你們的結拜,我還是要隨著淩波叫你哥哥!人生在世不富達,又如何?得一紅顏知己,此生無憾。”
楚瑜心頭況味好複雜,“若汪文言知你如此隻愛紅顏,隻怕會。。。。”
那華安邦毅然決然,斬釘截鐵,“那我華安邦便跟著淩波一起,做你的護衛,以犬馬之勞,報你的恩情。簡簡單單的生活,不覓封侯金龜婿,正好不辜美人恩!”
悚然動容。
楚瑜緩緩站起,驚奇地看著這昂長青年,心中已然認定,以華安邦的性情來說,他的確不是做江湖一哥的料子,但卻絕對是個長於兒女之情的情癡,隻要他真的有幸和淩波能對上心譜,將來便成全這對佳偶又有何不可?
不過,汪文言留下的草莽班底,可不能任由他浪費掉了-----汪文言這老夥計,絕對不會連這點識人之明也沒有,也許老汪正是看清楚了華安邦的長情弱點,才故意把草莽班底交給華安邦的,以免草莽班底在別的梟雄手下被整合得徹底“去汪化”呢。嘿嘿,以後若有機會,就由我楚瑜來“去汪化”吧!
遂哈哈長笑一聲,楚瑜徹底放棄了悖論心思,道,“真丈夫不拘小節,與我們一起結拜也無妨的,兄弟結義,兄妹金蘭,咱們各結各的。日,你必不肯放棄叫我哥哥,罷罷罷,遙想雲長當年,也是千年老二,哈哈。”
華安邦聞言,喜形於色,渾然不把自己大三歲的事實當回事,哥哥來哥哥去,叫得楚瑜臉都紅了。
二人約定,明日三月初一大早上就聯袂去和駱養性結拜,然後華安邦自然是想尋淩波交談幾句,不料,淩波卻不在姐妹們的大房之中,華安邦隻好失望地告辭而去了。楚瑜也是不解,淩波明明跟隨自己回了府,怎麼會不在房裏?瞧著眼下也沒什麼事情,他便漫步出了東北院,到處找找她,準備告訴淩波自己對華安邦多情深摯的判斷。
走來走去,不覺到了書香雅榭。這雅榭是少爺們居住的東北院裏唯一的小園子,當此春色濃鬱之時,垂柳依依,水波蕩漾,蝴蝶輕舞,正是百花絢麗香撲鼻的美景遍園。楚瑜今日有著諸多的大豐收,官職巨款靠山一齊湧來,人逢喜事精神爽,漫步中不禁也有了欣賞春光的雅興,漸漸走入柳蔭花圃深處,怡然其中。
隱約的,有陣女孩兒輕輕的噓泣聲,自池塘對麵的桃花林中傳來,渺茫依稀又不很清晰,楚瑜大奇,循聲走入那一片粉紅飄飄的桃林之中。到了近處方才看清楚,原來竟是淩波,倚坐在一株歪脖子桃樹之下,一手用她的那柄腰帶軟劍在地上畫寫著什麼,一手則托著紅裏潤白的粉腮,忍聲垂著珠淚。
人麵桃花相映紅,神傷都付花落中。楚瑜瞧了,心中不免深深憐惜,還以為她是在思念親人感傷命運,便順手撲住一隻蝴蝶,輕輕走近遞過去,柔聲笑道。
“你這小生靈,竟然敢在我家淩波妹子麵前表演舞技,這不是班門弄斧,草堂賦詩,淩仙麵前耍蝶舞?太不自量了,跟咱們的大小姐好好學習幾年再蝶舞去吧。來,給你師傅磕頭!”
淩波一驚,連忙起身,用皓白的小拳揉揉略微泛紅的眼睛,卻不顧那可憐的蝴蝶,慌慌忙忙,伸腳便向地上軟劍畫出來的印痕抹了幾下,然後,她飛快地接過蝴蝶,低頭跑失在桃林那一頭。
愕然的楚瑜,一瞧地上那些淩亂的印痕,仔細分辨了老半天,才看出是幾個字。因為反反複複畫得太深,依稀尚可辨認出一部分來――――“。。。臭徐楚瑜”。咿,淩波為什麼在桃花林中要畫我的名字,還加個臭字,而且在哭著什麼?難道我對她還不夠好,讓她想起自己的哥哥們了?
猛然間,楚瑜好生失望。他敢指天睹地的發誓,自己前生沒有妹妹,今世也未必算得上好人,但可以說除了穆先生之外,楚瑜對待身邊人最好的便是淩波了,想不到這妹子竟然覺得自己不好。一陣難過襲來,楚瑜也跌坐在那株桃樹下,恨不得想哭一場。到倍感沒意思之時,他反身一拳擂在桃樹樹幹上,落紅紛紛裏,卻見那桃樹杆上,赫然也有劍痕――――“徐楚瑜”,“秦寧瑾”。
怔怔凝視了老半晌,楚瑜除了看得出這六個字似乎很對仗之外,啥也琢磨不出來。
直到驀然裏一個念頭升起來,楚瑜方才大吃一驚:莫非,淩波的原名就叫秦寧瑾?寫在一起。。。。莫非傻丫頭傻到以為名字對仗,人就應該也有對仗的緣分。。。。。god,saveme,不會是小丫頭有了什麼戀兄情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