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麗來到白雲尖時,麻妮婭他們剛剛回到小草坪營地。
昨天,麻妮婭他們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把周圍的峽穀仔細地搜尋了一遍,依然沒有雷蒙的蹤跡。對於麻妮婭來說,這一天的心態已經發生變化,她一方麵希望能有雷蒙的消息,另一方麵又怕有雷蒙的消息。從雷蒙進白雲尖到現在,過去十五天了,已經超過了生命的極限,即使是找到他,也沒有生還的可能。從這個角度上說,麻妮婭不希望有雷蒙的消息,這樣的話,至少給她留下一點點希望,一點點想象的空間。雖然這個希望幾乎是不可能存在的。她不知道其他驢友是怎麼想的,但她從他們麵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來,他們的內心肯定也發生了某種細微的變化。但是,有一點是共同的,昨天晚上開碰頭會時,沒有一個人提出撤出白雲尖,大家一致的意見是繼續搜尋下去,沒有人說再搜尋多長時間,也沒有人對這樣搜尋的意義提出質疑,所有的人都說應該有一個結果,至於是什麼樣的結果,誰也沒有說,或許,誰也不知道到底要的是什麼結果。所以,這一天搜尋結束後,再在樹林裏過了一夜,大家決定先回小草坪營地休整一天,然後再安排新的搜尋路線。這些天不停奔波,所有驢友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反應。一個是身體的疲勞,進山以後沒有休息過,體內存儲的能量已經耗光,需要重新補充一些能量。一個是精神的疲勞,在深山裏超過一周以上,人的精神會緊張起來,脾氣會變得暴躁,沒耐心,往往會做出一些不符合常規的事情。回小草坪休整一天是必要的。
他們剛回到小草坪,朱麗就到了。
朱麗不是一個人來的,她帶來新聞部一個壯實的男記者。她對麻妮婭說,自己去跟領導請假,領導很有新聞敏感性,一聽這個事情,馬上就派了一個平時也愛好登山運動的記者跟她一同進山。他們先到了金哨子登山俱樂部,俱樂部安排一個人把他們送到大草坪,再由紮駐在大草坪聯絡點的驢友護送他們到小草坪。朱麗笑著說,雖然進白雲尖的路很難走,但她一路被人護送進來,都以為自己像個寶貝了。
對於朱麗的到來,麻妮婭當然是高興的。她看得出來,山上其他的驢友也很高興。山裏來了新人,對於枯燥單調的生活是一種調劑。最主要的是朱麗的漂亮和活潑。她身上有一股濃濃的女人味。她一到小草坪,整個小草坪就彌漫著她的氣味。她看見誰都笑,跟誰都打招呼,還站在驢友的帳篷外,問,我可以進去視察一下嗎?驢友當然說可以可以。朱麗唯一碰到的釘子是在丁磊那裏。她看見丁磊一個人坐在帳篷前發呆,就笑嘻嘻地走過去說:
“甜心,你一個人在想什麼呢?”
丁磊看也沒看她,更不要說回答她的問題了。
“原來是個聾子!”朱麗笑著給自己找台階下。
丁磊還是沒有搭理她。
朱麗碰了釘子後,走回麻妮婭身邊,問那個“聾子”是誰?麻妮婭告訴她那個人就是丁磊。朱麗“哦”了一聲,說,他就是你說的丁磊啊!是有點怪。
晚上討論新一輪搜尋的路線時,主要有兩種聲音。一種認為應該繼續朝西搜尋,並且,不斷地把營地向西推進。另一種認為接下來搜尋的重點應該是峽穀,特別是最後發現雷蒙留下記號那附近的峽穀。最後,陸古華采取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兩個方案同時進行,一組人朝西繼續搜尋,另一組人留下來在沿途的峽穀尋找。定下這個方案後,丁磊卻提出了一個新的觀點,他認為雷蒙已經向北邊走去。丁磊說,剛開始,雷蒙確實是朝西走,從他前麵留下的三個記號看,他對方向的判斷都是對的,可是,到了第四個記號時,他當時注意到雷蒙留下的那個三角形,形狀已經不完整,方向其實也不完全是朝西,而是西北方向。從這一點也可以說明,那個時刻,雷蒙已經迷失方向。如果他堅定朝西走的話,肯定掉到那個峽穀裏,可峽穀裏並沒有他的蹤跡,那麼,隻能有一個解釋,他並沒有再繼續朝西走。那麼,他往哪裏走呢?丁磊覺得,雷蒙最大的可能是朝北走,從他做第四個記號的箭頭來看,更像是朝著北的,而且,丁磊也觀察過,站在那個位置朝四周看,隻有北麵的山峰可以看到一個缺口,其他三個方向都是一片山再連著一片山,一看就知道走不出去。丁磊也說,他這個想法也不一定準確,但是他想去北麵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