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被姐姑了。”
“抱歉,您能再說一遍麼?”
“窩說!尼被接骨了!”
“……瑪麗女士,是‘解雇’,三聲,四聲,解雇。”
“我才不關心這該死的漢語發音!Isay!Youarefired!Getouthere!Now!”
沉默了許久,白月光終於站起身。他向前踏了一步,一把扯掉胸前的工作證,丟到了經理蘇瑪麗麵前。
雙手按上桌麵,他的身體慢慢向前傾,似笑非笑的逼視著自己這位濃妝豔抹的女上司,嚇得對方直往後縮,緊緊貼著椅背,滿臉驚恐。
“你!你想幹什麼!我警告你,這裏可是!”
“是哪兒?”
白月光一口打斷,看到對戰戰兢兢的樣子,不禁“嘖嘖”感歎。
“瞧瞧你的樣子,黃色的皮膚,黑色的頭發,隻不過留了幾年洋,連母語都不會說了,改了個洋氣的名字,就以為自己跟他們是一樣的了?不過是個黃皮白心的香蕉人!”
“為了討好那個白人上司,這次你趕走我,過幾天又得趕走其他什麼人,可誰又能保證,那個狹隘的美國佬將來玩膩了,不會拍拍屁股把你出賣?”
似乎是自己的醜事被點破,蘇瑪麗有些羞怒,割了雙眼皮的丹鳳眼一瞪,正要說些什麼,卻被白月光搶了個先。
“真是個蠢貨。”
說完,他不屑的冷笑幾聲,轉身離開了房間。
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白月光最後環顧了下這間自己曾經工作了兩年多的辦公室,在他的頂替者幸災樂禍的目光下,推開門走了出去,再沒回頭。
看到他走過來,原本熱鬧的辦公區,突然間安靜了下去,許多人或憐憫、或漠然,或麻木的看著他,從始至終,卻沒有一個敢開口道聲別,除了他曾經的助理,那個非常年輕的小姑娘。
“你……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姑娘湊到他身邊,有些擔憂的小聲問。
“且走且看吧。”
“那你……”姑娘欲言又止,神情複雜。
白月光看著她發自真心的關懷,輕拍了下她的肩膀,微笑著說:“我沒關係,反倒是你,努力工作吧,你的能力比大部分人都強,成功隻是早晚的問題。”
姑娘抱著一疊文件資料,紅了眼圈。
“那以後,我們是不是……”
白月光一愣,似乎明白她接下來想說什麼,一股暖意湧上心頭,他猶豫了下,還是輕聲開口:“我隻是離開公司,短時間內應該還會呆在這座城市。”
姑娘有些不好意思,衝他俏皮的一吐舌頭,說:“別忘了跟我聯係!”
白月光點點頭,柔聲道:“快去吧,給那女人看到了對你不好。”
“嗯,那我們約好了喲!”
說完,她轉身小跑著離開了,就像一隻可愛的小白兔。
走出大門,凜冽的秋風立刻吹了白月光一個哆嗦,他看著人來車往的都市街道,先前強裝出來的那些自信和鎮定開始漸漸溶解,終於有了些失落和迷茫。
白月光,男,今年25歲,曾經是某所大學裏的高材生,而現在,他又回到了起點。
他,失業了。
起碼剛才走得夠瀟灑,他有些自戀的想,然而這隻是自我安慰。人活於世,不能僅靠意氣生存,這是所有大學生初入社會時都將體會到的一點。
當你哪天早上醒來,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生活何以為繼;當你饑腸轆轆,口渴難耐,可摸遍全身卻湊不出一頓飯錢,一瓶水錢,你才會明白,曾經無憂無慮的校園生活有多麼值得珍惜。
歎了口氣,白月光乘車回了公寓。
在樓下,他破天荒的買了包香煙,兩瓶酒,然後偷偷上了樓頂天台。
這棟公寓樓隻有六層,不高不矮,他之前工作上遇到不順心的事情,都會上來吹吹風,看看這座鋼筋叢林般的城市風景。
他坐在天台邊,香煙隻抽了一口便丟掉了,太嗆,啤酒的味道也不怎麼樣,他隻喝了半瓶。
起風了,身上有些涼,他想,回去洗個熱水澡吧,然後睡一覺,忘掉這些煩惱。
就在這時,口袋忽然裏傳來了熟悉的觸感。
嗡嗡。
是手機震動了下,他摸出來看,發件人是容小小,正是公司裏他曾經的那個可愛女助理。
“心情好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