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主道(1 / 2)

韓非(公元前280年—前233年)範曾繪韓非子

“解題”

主道,即為君主之道,指做君主的準則。這裏韓非把道家無為而治的哲學思想運用到政治生活中去,闡述君主以“術”治國禦臣的準則及方法:一是君主要堅守虛靜;二是君主要審合形名(言與行、事與功是否相符);三是君主要正確運用賞罰。

“原文”

道者,萬物之始、是非之紀也。是以明君守始以知萬物之源,治紀以知善敗之端。故虛靜以待令,令名自命也,令事自定也。虛則知實之情,靜則知動者正。有言者自為名,有事者自為形,形名參同,君乃無事焉,歸之其情。故曰:君無見其所欲,君見其所欲,臣自將雕琢;君無見其意,君見其意,臣將自表異。故曰:去好去惡,臣乃見素;去舊去智,臣乃自備。故有智而不以慮,使萬物知其處;有行而不以賢,觀臣下之所因;有勇而不以怒,使群臣盡其武。是故去智而有明,去賢而有功,去勇而有強。群臣守職,百官有常,因能而使之,是謂習常。故曰:寂乎其無位而處,寥乎莫得其所。明君無為於上,群臣竦懼乎下。明君之道,使智者盡其慮,而君因以斷事,故君不窮於智;賢者敕其材,君因而任之,故君不窮於能;有功則君有其賢,有過則臣任其罪,故君不窮於名。是故不賢而為賢者師,不智而為智者正。臣有其勞,君有其成功,此之謂賢主之經也。

“譯文”

道,是萬事萬物的本源,是判定是非的準則。因此,賢明的君主把握這個本源,就可以了解事物的由來;研究這個準則,就可以了解事物成敗的原因。所以,君主要用虛靜的態度來對待一切,名稱要從它自己所反映的內容去規定,事情要讓它自身的性質去確定。虛心,才能知道事物的真相,靜氣,才能知道行動的善惡。有話的人,自然會說出主張;管事的人,自然會做出行動。言語與行動經過驗證而符合,君主就可不動聲色,讓事物回歸到它們真實的情況上去。所以說,君主不要表露出自己的欲望,若表露出自己的欲望,臣子便會精心粉飾自己;君主不要暴露出自己的意圖,若暴露出自己的意圖,臣子就會曲意偽裝以逢迎。所以說,君主的好惡不露於色,才能看到臣子的真實表現;君主去掉個人的成見與智巧,臣子就會自知戒備、謹慎地工作。這樣以來,君主有智慧也不用來思慮,使萬物都處在本來的位置;君主有才能也不用來表現,使觀察臣子言行有所依據;君主有勇力也不用來逞威風,使臣子能充分發揮他們的勇武。所以,君主不露智慧卻更加顯得明智,君主不表才能卻更會取得成效,君主不逞勇力卻更使國家強大。群臣各盡其職,百官各有常法,君主根據臣子的才能使用他們,這就叫做遵循常規辦事。所以說,清靜啊,君主好像沒有處在君位上;空曠啊,臣民沒有誰能確定他的所在。賢明的君主在上麵無為而治,群臣在下麵誠惶誠恐地盡職。英明的君主所用的“道”,要使有智慧的盡量提供他們的謀略,君主根據他們的謀略來決斷政事,所以君主的智慧是無窮的;要使有才能的充分發揮他們的才能,君主根據他們的才能任用他們,所以君主的才能是無窮的;建立了功業,就表現了君主的賢名,犯下了過失,就由臣子來擔負罪責,所以君主的名望是無窮的。因此君主不賢能卻可以做賢人的老師,君主沒智慧卻可以做智者的君長。臣子付出勞苦,君主享受成就,這就是賢明的君主治國的法則。

“原文”

道在不可見,用在不可知;虛靜無事,以暗見疵。見而不見,聞而不聞,知而不知。知其言以往,勿變勿更,以參合閱焉。官有一人,勿令通言,則萬物皆盡。函掩其跡,匿其端,下不能原;去其智,絕其能,下不能意。保吾所以往而稽同之,謹執其柄而固握之。絕其望,破其意,毋使人欲之。不謹其閉,不固其門,虎乃將存。不慎其事,不掩其情,賊乃將生。弑其主,代其所,人莫不與,故謂之虎。處其主之側,為奸臣,聞其主之忒,故謂之賊。散其黨,收其餘,閉其門,奪其輔,國乃無虎。大不可量,深不可測,同合刑名,審驗法式,擅為者誅,國乃無賊。是故人主有五壅:臣閉其主曰壅,臣製財利曰壅,臣擅行令曰壅,臣得行義曰壅,臣得樹人曰壅。臣閉其主,則主失位;臣製財利,則主失德;臣擅行令,則主失製;臣得行義,則主失名(“名”,乾道本作“明”,陶鴻慶曰當為“萌”,本書多以“萌”為“民氓”。《集解》據顧廣圻校記將“明”誤改為“名”);臣得樹人,則主失黨。此人主之所以獨擅也,非人臣之所以得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