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北國初春,杏花樓的護院將一年輕男子拖出,狠狠地丟在門口,接著一身著翻領石青銀鼠褂,大紅洋縐裙的女子走了出來,她的妝原本畫得很精致,隻是經過了一宿的不眠夜,便淡淡地化了開去,跟她朦朧的睡眼一配,遠遠看去,生似一幅漾開的水墨畫。

男子躺在地上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穿著一件單薄的麻紗內衣,胡渣滿麵,即便五官長著還算周正,也已經看不出絲毫俊朗之色,隻是左邊眉頭有一粒黑痣,淡色的嘴唇一彎,卻又似說不出來的誘人。“真難為你,大嫂,這裏你也能找到。”

那女子模樣微怒,但卻似在竭力壓製怒氣,道:“公公與你大哥昨個兒被招官裏去了,倒現在還沒有回來,你不知道關心,卻在這邊風花酒月,胡天黑地。”

被她這麼一提,那男子似乎也想起了自己宿酒未醒,他勉強坐了起來,抱住頭,嗯了一聲,然後懶洋洋地說:“他們原本是禦醫,徹夜不歸,自然是官中有人患了大病,你又何需急成這樣,托小福子進官打探一下便是了。”

“問題是小福子去了,也沒有回來。”那女子聲音微微顫抖地道:“我又派了小祥子去,他又沒有回來。”

男子見女子露出惶惑之情,不禁溫言道::“子青,不要著急,我去替你看一下。”兩人一時間相對無言,隔了半晌,子青才道:“你還不起來,天寒地凍的,你看你穿的……”

陸展亭在神武門領了牌,便直奔養心殿,當今皇上身體違和,父親與大哥多半是為此逗留。陸展亭雖然也是禦醫,但是惡名在外,官裏除了哪個貴人養的小貓小狗病了,誰也不會真的讓他去把脈問診。陸展亭一路趕到養心殿,那兒盡無人當值,養心殿門虛掩著,陸展亭忍不住輕輕推開,他一直走到內室,裏麵不要說侍衛,連內侍太監也不見一位。陸展亭詫異到了萬分,有心想要離開,但內室裏卻傳出了隱隱的呻吟聲。

那是瀕死之人的喘息之聲,陸展亭無論如何也邁不開腳步。他一咬牙進了內室,見一黃衣老者正半躺在榻上,聽到腳步聲,便嘶聲叫渴。陸展亭慌忙半跪作了個揖道:“臣內醫院陸展亭叩見吾皇萬歲。”

老者顫抖著指著茶壺,仍舊叫水。陸展亭也顧不上他沒叫起,連忙倒了杯茶端到老者麵前,那老者一把抓過他的手將那杯茶喝了個底朝天。他見陸展亭皺眉看著他,便喘息著問:“聯是不是不行了?”

“回皇上,恕臣冒犯,能讓我仔細看看嗎?”

陸展亭得到了老者的肯定,伸出手搭了一把脈,查看了一他的脖項,他見老者嘴邊有一處黃色物體,於是便用手沾了沾,伸進嘴裏,立刻臉色大變,失聲道:“硫磺。”他轉頭問老者,道:“是誰給皇上您服用了硫磺?”老者還沒有答,就聽身後有人細聲細語道:“正是陸大人您啊。”一位身著藍色金絲蟒袍的太監笑眯眯地站在門口。

陸展亭吃驚地站在哪裏,問:“我?”

他們一問一答之間,那老者突然眼泛赤光,呼吸急促,陸展亭顧不得同太監爭論,一翻衣袖露出整排的銀針,坐到床邊,提手想要紮針,卻被那太監抓住尖叫道:“來人哪,有人要行刺皇上。”立時侍衛們風湧而入,將陸展亭雙手反扭在身後,陸展亭大叫道:“我能救他,快放開我!”那老者一陣劇烈的喘息,然後一口鮮血噴到了陸展亭的臉上。

陸展亭呆愣在了那裏,任由侍衛將他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