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與虎謀皮八(2 / 2)

“可我們什麼過失都沒有!”

“誰信?這個年頭信什麼都不能信感情!”

沈紫反複打量,不敢相信說出這番話的人是謝青鸞的妹妹,一個隻比自己小一歲多的女孩子!話中的世故與漠然,讓她感到心寒,“我可以理解你向日本人獻媚,也一直覺得你實在不易。而今,是我錯了!你隻是長得像謝青鸞的怪物!一個沒有心,沒有熱血的怪物!”

夏芳芝的眼眶也開始紅了,卻還是昂著頭,一絲悔悟都沒有:“我隻是為了自保。”活在世上的艱辛,她不認為沈紫這樣的小姐能夠懂,也不予解釋。

沈紫扶著牆根,慢慢往外走,想起生死未卜的司信,不禁潸然淚下。

一個中年大嫂子突然站了出來,典型東北女人的身板,嗓門也是格外豪邁,衝著夏芳芝喊:“這事我算明白了。雖說你本意不壞,可小小年紀,心腸也太狠毒了。這年頭誰不怕事?可咱北方人該搭手的時候,從來不帶裝孫子!這才叫人味!得了,我多給你兩天的工錢,你還是另謀高就吧!”大嫂子麻溜的掏出錢,隻把人打發走。

夏芳芝出了門,知道沈紫是當笑話看,便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沈紫肚子越來越疼,勉強可以撐一段路。偏偏兜裏沒帶幾個錢,想雇車隻怕還不夠,正發愁的時候,一串嘎咕嘎咕的喇叭聲引起她注意。

原來前麵來了輛黃包車。

車夫親切地揚手,“姑娘,趕緊上來吧!”

“太謝謝您了!”沈紫捂著肚子快步上前,坐上了車才算喘口氣,忙跟車夫說出要去的地方。轉念一想,又說:“等到了家,我再給您車資可以嗎?”

車夫跑出一小段路,連呼帶喘地說:“之前有位小姐已經付過了。”

沈紫怔了許久,隻覺得臉上的淚快被風吹幹了,涼得滲人。

剛下黃包車,沈紫就覺得有股熱潮正沿著褲管往下滑,心知不妙,加快步子往屋裏趕。一回房,她忙喚舒兒打盆熱水,準備些月信要用到的東西,這才換下濕冷的褲子,清洗一番。

她覺得有些疲倦,略往床上靠了會兒,等到精神好些又掙紮著起身,想去找叔叔商量救司信的事兒。結果舒兒說叔叔去外麵收賬,晚上才回。這可把沈紫急壞了,思來想去,隻能厚著臉皮去求二哥。

等到傍晚,派去給二哥送信的人才回來,張嘴就說二少爺已經打聽過了,中午是有個叫司信的被其他手足拿了,可後來署裏並不見人,拘留所也沒有他的記錄。隻怕是小懲大誡,一早就放出去了。

得到這個消息,沈紫更著急了,若他放出來沒理由至今不露麵啊!她越尋思越害怕,幹脆坐在司信的屋裏盼人歸。

司信的房間總能保持幹淨整潔,連傭人媽媽都誇他懂得體貼下人,有些家務得空都是自己幹。若是傭人們幫著收拾了,他第二天都會準備一個裝著散鈔的信封擱在書桌上,若是有人不敢拿,他還會特意去提醒。傭人們私底下也議論,說這麼好脾氣的少爺實在少見。

原先,她總當趣事隨便聽聽,有時還嫌他太計較。這會兒人不見了,她才覺得往常關心得太少。

沈紫攥著司信最寶貴的相機,不斷安慰自己他就快回了。相機都還在這兒,他如何舍得不告而別?淚眼朦朧之際,又讓她看見空空四仰八叉地躺在司信的床上,受傷的那條腿經過他的細心照料,已經完全愈合。

看著看著,她終是哭了出來。

忽然,舒兒驚慌失措地衝進來,一臉慘白:“小,小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