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與狼共舞四(2 / 2)

宮崎鳶弓起身為他斟酒,一雙白嫩的柔荑不經意地從長闊的袖袍中露出來,吸引他的目光沿著玉蔥般的手指,慢慢移到她含笑的唇角。

這抹笑像是一種挑逗,也像是質問:何以不解風情?

伊藤清司突然抓住她纖細的手腕,翻身壓在下麵,隔著半寸的距離戲謔地問:“你是不是很期待呢?”

宮崎鳶笑靨如花地回答:“請慢用。”

伊藤清司的手果真從她胸口滑進去,這本就是和服最大的便利。感受到皮膚傳遞而來的快感,宮崎鳶整個人顫栗起來,急促的呼吸似乎都透著迷離香氣。她悄悄閉上眼,等待著更猛烈地刺激——突然,伊藤清司放棄近在咫尺的紅唇,直接用嘴含走她發上搖搖欲墜的花簪,猛地一挺身,又回到了先前的坐姿。眼下他寧可把玩手中的發簪,也不肯再看她一眼。

宮崎鳶驚訝地看著他,顯得措手不及。

“有錢能夠買到的女人,總歸放心一些。”伊藤清司已經做出了解釋,這段話無疑是在落井下石。

宮崎鳶猜到是因為駒井的關係,便捋順散亂的發髻,強作鎮靜地緩緩起身。

“也許,伊藤廳長喜歡更簡單的女孩子。”她雙掌一拍,另有兩名年輕女子進來。伊藤清司光從兩人噤若寒蟬的神色,便能看出多半是被脅迫的。他再順著裙擺望了一眼故意露出來的雙腿,筆直的腿部線條一看並非本國女子。

“這兩位不是日本人吧?”他在打趣,也是冷笑:“宮崎小姐自願換了身份,還不忘提攜接班的後輩?”

他忽地站起來,目光流轉於麵色發白的女孩子身上,“這副備受驚嚇的模樣,至少對我而言,是倒足了胃口。”他大掌一撥,徑直從兩名女孩中間大喇喇走開。

宮崎鳶立刻斂住一味等待承歡的笑容,眼神中充滿了怨憤與不甘。她乜斜著眼,目送伊藤清司的離去,這才衝上前對兩名女孩左右開弓!在她用日語大罵兩人是蠢貨,一名始終垂著頭的女孩子忽然捂住臉,不滿地喊起來:“我們是滿洲國的女學生,不是滿洲國的妓女!”

宮崎鳶用力捏住她的下巴,一字一句地告誡她:“我現在告訴你,全滿洲都是帝國的!包括你這個人!如果你們想學謝青鸞,為時不晚!”

‘謝青鸞’這個名字恰似一道惡毒的詛咒,迫使還有抗爭之心的女學生默契地閉上了嘴。有些禁忌,提起來都像是罪孽。

宮崎鳶冷眼望著空蕩蕩的長廊,伊藤清司這個人,她勢在必得。

伊藤清司之所以會拒絕宮崎鳶,無非因為駒井與她關係匪淺。哪怕之前他們曾有過把酒言歡的時刻,到底在他心裏早已區分出陣營。他們可以為一個共同目的攜手合作,卻絕不能允許對方刺探自己的私人領地。不過,還是有些遺憾的,畢竟宮崎鳶是個美人。

他剛將今晚的遺憾付諸一口長歎裏,抬頭卻發現另有一道熟悉的身影,等待在警察廳門口。他命令司機在門口停住,搖下車窗對著外麵喊了一聲:“喂!”

已經凍得雙腳發麻的沈紫,遲緩地迎上前,還沒開始講話牙齒已經在打顫,隻好低下頭鞠個躬。

伊藤清司問她:“喂,你等了很久嗎?有事找我?”

“是,是。”沈紫努力讓話說得更利索些,“我,我想贖我哥哥。”

“哦?令兄叫?”

“沈思遠。”

“沈思遠。”伊藤清司故作沉思狀,隨即坐直身子:“跟我進來吧。”他搖上車窗,命令司機繼續前行。同時心裏也在竊喜,該上鉤的魚兒遲早都會來的。

伊藤清司回到辦公室,整個人才得以放鬆。他解開扣得過緊的領口,一麵勾勾手指讓底下的人沏杯茶進來。同時對沈紫說:“沈小姐,是第二次來這裏了吧?”

“廳長好。”沈紫微微頜首,想起第一次是為了芸姑姑。一晃,她又站到同樣的地方,還是為了救人。

“這是家裏臨時湊的,如果不夠,我們可以再想辦法。我哥哥生性頑劣,卻絕非存有異心。望伊藤廳長大人有大量,寬恕他這一回吧。”她獻上財物,也試圖讓對方以為獻上的還有臣服之心。

伊藤清司用拆信刀慢慢挑開包裹,裏麵除了幾根老金條,還有些金銀首飾和十多捆百元大鈔。這些老物件究竟價值幾何,他由頭到尾並不關心。過了一會兒,大概是想到更好的點子,他突然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往外走,還不忘提醒身後的沈紫:“有足夠的膽量,就跟著來。別忘了帶上你的贖金。”

為了哥哥,沈紫決定鋌而走險。跟著他或許會得到最壞的結果,也可能獲得一絲希望。這是一場博弈,她不能輸陣。